兩軍對沖,雙方將領都是帶頭沖鋒,對撞之下,有項氏之虎稱號的項佗竟然一觸即潰!
這景象落在楚軍之中,有若晴天霹靂!
項佗從來身先士卒,一往無前,銳不可當。
如今一戟之下,竟被那金甲小將嚇得狼狽竄逃,惶惶有若喪家之犬。
楚軍士氣一落千丈,秦軍愈發士氣如虹!
如此相撞之下,楚軍前陣瞬間人仰馬翻。
秦軍突騎營緊隨趙誠,如鋒刃般插入楚軍軍陣之中,殺傷一片,向內斬去。
“攔住他!”
項佗向后敗逃,甚至想要趁手下攔住趙誠的時候,鉆進山林,獨自逃竄。
但凡有一戰之力,他也不至于如此。
可剛剛那一擊,讓他瞬間意識到,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他和對方對沖,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個人武力,在那小將面前,根本就是個屁。
他甚至感覺,再接一擊,自己就要死了。
這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的濃厚,讓他如芒在背,一邊逃竄,一邊不斷回頭看去。
卻見趙誠人擋殺人,馬擋斬馬。
死士坐下的那些高頭大馬,在他的大戟面前,就像是小野兔似的,一戟下去就能劈成兩半!
這特么是何等神兵利器,他的大槊已經是花重金找名匠,千錘百煉鍛打出來的,竟然被那一戟差點劈斷?
這一戰已經打不下去了,不論是戰局,還是戰力,都已經衰弱到了極致。
但秦軍之中有如此猛將,簡直就是六國心腹大患!
他還如此年輕,已經勇武至此,假以時日,還有何人能敵?
他就算是死,也要將這個信息傳遞到楚國去,讓所有國家一同發力,將這個秦國將起的猛將刺殺!
不然假以時日,這又是一個秦國武安君!
他拼命逃竄著,周圍的楚軍士氣雖然衰弱,卻仍然血勇,口中大喊保護將軍,而后向前攔截趙誠。
可趙誠何許人也,哪里是他們能夠攔得住的。
一戟下去,連人帶馬,全都一掃而空。
唯一能夠限制他速度的,就是馬前那些被斬殺掉的尸體,稍微有點礙事。
不過在通神的馬術之下,速度就算些微減少,也是不多。
依然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來去如風,刀尖一般切開軍陣,直逼項佗。
“你不是項氏之虎嗎?怎可做喪家之犬狀,惶惶逃竄?”
他一邊快速沖殺,追殺項佗,一邊大喝如虎,狂放大笑。
“再來接我一戟!”
“別跑!”
聲音傳遍兩軍,項氏之虎成了喪家之犬,本來將此當做驕傲的楚軍越發抬不起頭來,深感羞辱。
而秦軍確實哈哈大笑,自豪之間,也是不斷出言干擾敵軍士氣。
“這就是項氏之虎?項氏無人乎?楚國無人乎?”
“當不得我們將軍一戟,也敢自稱為將!”
“剛剛碰了一下,就像個小媳婦似的倉皇逃竄,楚國人都如此柔弱嗎?”
“手下敗將罷了,楚國怎么派你們來此支援,簡直就是來送軍功的!”
“別跑,借腦袋一用!”
“我們將軍在此,此路不通,還是滾回去受死吧!”
“……”
楚軍士氣越來越弱。
而項佗更是咬牙切齒,臉上漲紅如血。
他一向勇猛剛烈,練兵是如此,打仗也是如此。
正因為他的風格是這樣,他麾下的士兵們也是勇猛剛烈,軍風從來都是一往無前,哪里打過這么憋屈的仗?
思來想去,項佗長嘆一聲,突然調轉馬頭。
一如既往地大喝道,“本將不是喪家之犬,你們也不是敗將之兵。”
“全軍聽令,隨我沖殺!”
他提起血勇,抱著死志,沖向襲來的趙誠。
趙誠本就緊追不舍,兩人距離算不上遠,此時對方不退,反而沖來。
距離瞬間拉近到了極致。
大槊已經如龍刺向趙誠眉心。
趙誠不閃不避,左手握向大槊,右手一戟劈向項佗脖頸!
項佗的大槊還沒刺到趙誠面前,就被趙誠的手死死握住,從極動到極靜只在一瞬間,他那全身力量凝聚的一擊,就此泥牛入海,動彈不得。
而趙誠的大戟已經襲來,項佗不得不放棄武器,后仰閃避。
可趙誠那如此沉重的大戟,在他的手中卻靈活到了極致,竟然在力量最大的時候,陡然變招,調轉方向一旋而過。
嗤的一聲!
項佗頭顱已然飛起。
趙誠大戟一挑,項佗頭顱已經落在手里。
“將軍!!”
“為將軍報仇!”
“殺!”
周圍的楚軍在瞬間的靜默之后,突然發了瘋,爆發了比之前強大數倍的力量,朝著秦軍和趙誠沖殺而來。
一個個竟然不顧生死了。
趙誠揮戟反擊,一片又一片的敵軍死去,后面卻依然不斷沖殺,沒有人后退,也沒有人露出畏懼之色,反倒是越發瘋狂。
他看了看手中項佗的頭顱。
“這就是你布的最后一陣嗎?”
以他最后的血勇和死志,配合絕境,激發將士向死而生。
多少也算是將他項氏之虎的治軍之風貫徹始終了。
不過,也就那樣。
趙誠眉峰一挑,殺氣頓時凜冽三分。
“殺!將楚軍全殲在此!”
“殺!”秦軍狂熱不弱楚軍,又有趙誠率領突騎營一往無前,很快就將群龍無首只剩血勇的楚軍分割開來,漸漸圍殺。
楚軍前軍深陷敵陣,中軍被兩側夾擊,后軍突圍之路被斷,已是完完全全的死局。
秦軍圍攏之勢大成,但蒙武卻反而越發穩健,指揮令旗的揮動越發頻繁與密集,軍陣在快速的變化著。
楚軍活動范圍越來越小,逐漸施展不開,數萬人只能發揮出幾千人的力量。
再加上群龍無首,項佗死去激發的血勇,已經是再而衰,三而竭。
大量的敵軍不斷死去,漸漸只剩殘軍。
而在這個過程中,秦軍的消耗反而很小。
到了傍晚時分,楚軍已經尸橫遍野,只余幾股殘兵,趁著亂戰之際突圍到山野之中,蒙武派兵圍殺,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全殲了。
至此,楚軍折損六萬兵力,損失一員勇將,秦軍大捷。
城外戰場上,秦軍打掃戰場,割下首級,收攏兵器鎧甲等戰利品,核驗軍功。
趙誠騎著馬率兵回營,看到大戟戟刃之上,卷了拇指大的一小塊,不由得有點心疼。
那項佗的大槊,就算不是精鑄品質的兵器,至少也經過千錘百煉。
自己這大戟,劈砍尋常士兵的兵器如砍瓜切菜。
但是劈開那柄大槊,不但沒劈斷還卷了刃。
看來得鍛造個寶戟,或者攢攢壽命,直接鍛造神兵方天畫戟。
寶戟卻也可用,但方天畫戟更好,神兵遲早都要鍛造的,何必浪費那一萬壽命去兌換寶戟?
一旁。
蒙恬看著趙誠馬上懸掛的頭顱,嘆道,“此軍確實勇烈,正常戰役之中,傷亡小半,就要開始出現逃兵,傷亡大半,就要全軍潰敗,大舉投降。”
“但這一部兵馬,就算將要死傷殆盡,也沒有人投降,潛入山林者,也在盡力頑抗。”
“倒是那韓軍,見機得快,三萬兵馬,降了兩萬。”
“可見宛城來援的兵力,都不是什么精銳,多是些老弱病殘。”
“應該是想保存兵力,應對接下來的秦軍攻城。”
趙誠問道,“我們什么時候攻占宛城?”
蒙恬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宛城不好打,需要先將宛城孤立起來,所以得先攻克犨城,切斷宛城與魯陽、舞陽的聯系。”
“不過,犨城卻是好打的,此城就在葉縣西南,兩城之間相距不過三四十里,且中間全是平原。”
“若是突騎營全速奔襲,半日便至,輕騎攻去,也不需一日就可抵達。”
“且犨城防御不如葉縣,如果派咱們騎兵夜襲犨城,或可速戰速決。”
“只是,不知父親作何想法。”
趙誠說道,“你之前說,此戰非常經典,有很多可以學習的東西,什么時候復盤,我也隨你學一學。”
蒙恬一笑,“現在就可,咱們去帳中復盤此戰。”
“父親此戰,是抓住了敵軍弱點,針對項佗的猛烈軍風而布下的三疊陣,再加上你奇襲破城的信息差,更有奇效。”
“恐怕是在得知來將是項佗之時,父親便已經推演好了一切,之后按部就班,將項佗一步一步逼入絕路。”
“最后再以你為殺子,關鍵一手斷其生路,定局收官!”
“此戰穩健之中,又干脆利落,其中諸多細節,都很是關鍵,我是打不出來的,但不妨礙咱們學一學。”
……
大帳之中,蒙武坐在案前,桌上攤著帛書,筆尖懸于其上,久久未動。
他撓了撓頭,有些頭疼。
此戰雙方兵力總計近二十萬,已經算是大型戰役。
大勝之下,全軍軍功都很是卓著。
除了他排兵布陣之外,最為關鍵的當然是趙誠封斷后路,斬其勇將一功。
若是沒有趙誠率萬余騎兵封死后路,換做旁人來,項佗必然能夠憑借背水一戰的士氣,以及個人的勇武,帶領近三萬余楚軍強行突圍。
此戰就算能勝,那也只能算是小勝,比不上全殲的大勝。
而且那項佗不大不小,也算是個楚國名將,更是以勇猛剛烈著稱的猛將。
趙誠陣前斬他,含金量極高,足以揚名秦楚。
還能在秦國內部,證明趙誠的勇武,以及他之前所言非虛。
可軍報好說,秦律規定,不管大小戰役,都要傳遞軍報。
但這信一封接著一封,每一封都是趙誠,大王陛下豈不會覺得很煩?
思來想去,蒙武看了看地圖上的犨城。
突然決定了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今夜就讓趙誠領兵,奇襲犨城,速戰速決,明日連同犨城大捷的戰報,一并傳信于陛下好了。”
蒙武決定了之后又仔細想了想,越想越覺得這個決定很不錯。
于是立刻喝道,“來人,喚趙誠蒙恬來見本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