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也激動沖她爹大喊:“你讓鏡鏡嫁給尸體,還是嫁給她們陰苗族的先祖?!這不是亂、亂……”
銀杏差點就把‘**’兩個字寫臉上了!
李大叔沒好氣地臭著臉道:
“什么亂不亂的!那些陰尸都已經死幾百年了,更何況也不是鸞鏡的直系先祖!
東南面的那幾座孤墳主人生前都沒娶過媳婦,就算鸞鏡想嫁,還得問人家想不想娶?!?/p>
說完,李大叔從身后拿出有一個包袱,遞給我:
“這里有身嫁衣,還有鳳冠花釵,原本是我給杏子準備的,現在先給你用。
你如果想好了,就換上嫁衣,挽好頭發,把自己收拾齊整,包袱里還有一根陰香,拿著陰香連夜上山,去找具陰尸磕頭拜堂。
你做了苗族先祖陰尸的女人,被陰物破了身子,野狐仙就不會再動你了。”
我盯著李大叔手里的包袱脊背發涼,不嫁給先祖的陰尸,就要嫁給野狐仙……
嫁陰尸雖然可怕……但好過嫁給野狐仙被折磨死!
況且,眼下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咬牙壓下心底的恐懼,硬著頭皮抬手,去接裝著嫁衣的包袱……
猛吸一口夜晚的寒氣,我抱住包袱,心一橫,轉身要走,打算找個地方換嫁衣。
但,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李大叔突然又說:
“記住,找到那十八座墳塋后,千萬不要繼續往南走,南邊盡頭有個山洞,洞里封印著一條沉睡的青蛇王。
那條蛇王,就是傳聞中被娘娘廟鎮壓的大蛇。
整座山的野仙精怪就沒有不懼怕他的,就連那條灰狐大仙,在他面前也得蜷起來。
他還沒有蘇醒,你若是誤打誤撞嫁給他,得守活寡?!?/p>
青蛇王、大蛇?!
傳聞娘娘廟是在三百年前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突然出現在九黎大山上的。
當夜曾有村民親眼見到傾盆大雨里,有條粗壯兇戾、身長百丈的大青蛇在忽明忽滅的雷光下痛苦蠕動。
九黎山的驚雷劈了整整大半夜,也沒能將青蛇劈死。
直至破曉時分,天上的大雨突然化成了青灰磚瓦。
噼里啪啦地在九黎山半山腰處拔地建起了一座娘娘廟,這才鎮住了那條禍世的大青蛇。
我原以為這個傳說可信度不高……
沒想到,娘娘廟下真鎮著一條靈蛇!
臨近子時。
我換好李大叔給我的大紅繡鳳凰廣袖長裙嫁衣,挽起長發,佩戴好鳳冠與鳳釵。
紅紗蓋頭半遮在華麗的金色鳳冠上。
我左手提著一只貼了朱紅雙喜的紙糊白燈籠,右手拿著一支冒著熒熒紅光的陰香,孤身瑟瑟發抖地上了九黎山。
徑直往東南方向去。
天上彎月高懸,我走過的地方,冥錢飄搖如雪……
黃紙從我的視線里慢悠悠墜落,夜風把頭頂的冥錢刮得嘩嘩響——
李大叔說過,這叫點陰香,走引路,嫁陰人。
冥錢鋪道!
我以前從沒經歷過這種事,一路上都緊繃著心弦,完全不敢往后看!
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前面的山路突然多出了兩道人影……
那人影,還在蹦蹦跳跳的,往我跟前迎!
我提著燈籠被嚇站在原地,等人影走近,我才猛地發現,那竟然是兩只紙人!
一個身穿紅色唐裝,一個身穿綠色長裙,紅男綠女,身體是紙扎的,五官則是毛筆畫的……
我被嚇得后退一步,差點尖叫出聲!
紙人在我面前兩米距離處停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朝我彎腰鞠了個躬,隨后又回頭,往來時的方向邁開腿走去——
似是,在給我引路。
我牙齒打顫地捏緊手里已經燃了一半的陰香,試著跟上那兩只紙人。
半個小時后,那兩只紙人果真把我帶到了半山腰偏僻處的十八座陰墳前……
眼前墳塋,個個都比山上的其他墳要高大些。
墳前無碑,墳頭也無草。
十八座陰墳稀稀零零地分布在眼前這片荒草地里,肉眼可見的比路上其他陰墳陰氣更重、威力更強……
墳頭的陰風吹得我衣袖翻飛,全身冷得發抖。
我猛吞了一口口水,毛骨悚然地提著燈,捏著陰香,艱難邁開腳步,朝那十八座陰墳中走去——
臨走前李大叔叮囑過我,讓我拿著香去十八座陰墳前晃一遍。
誰看上了我,陰香的紅煙就會飄向誰的墳頭……
到時候我什么都不要管,只需跪下朝它的墳磕頭,磕三下。
磕完,它的墳會自動裂開,隨后我得推開它的棺蓋,進棺和它同睡一夜,與它洞房。
這樣才算是禮成。
李大叔還說,我相貌生得好,這里的陰尸都是老光棍,肯定會有看上我的。
一想到等會我可能還要和陰尸洞房……
我就不禁更膽顫了!
手里陰香往上空飄著瘆人的紅煙,我害怕地抬腳,先走到第一座陰墳前……
忽有一陣陰風襲面掀過,吹得我手里那只白燈籠胡亂搖晃。
我側臉躲過了那陣風,再回頭,卻驚奇地發現,我手中陰香冒出的紅煙似被一股力量吸去了眼前這座陰墳的墳頭……
紅煙縷縷飄向第一座陰墳,我錯愕后退半步,心跳如雷!
怎么可能,才第一座陰墳,我就被看上了?!
陰香燃出的紅煙迅速往高大挺立的墳頭飄去,仿佛里面的東西等得不耐煩了,在著急催促。
可我,卻在這時候慫了,控制不住地打起了退堂鼓……
我真要嫁給陰尸,和陰尸洞房嗎?
不……
我不想!
嫁給陰尸,真的能讓野狐仙打消娶我的念頭嗎……
盡管這是唯一的生路,可我就是、一想起自己要和這些東西睡上一夜,就本能地惡心排斥。
腦子混亂了很久,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再回過神,我突然想起李大叔先前說的——
山洞、青蛇王。
娘娘廟下鎮壓的……靈蛇!
下意識昂頭看向南邊的朦朧山影,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心底瘋狂滋生、扎根……
嫁陰尸是嫁,嫁蛇王也是嫁。
嫁鬼夫哪有嫁妖夫穩!
我去給蛇王當新娘,這靠山,可比這些陰尸先祖強多了……
說干就干,我咬牙下定決心,果斷一把扔掉燃過大半的陰香,拎著繡滿鎏金桃花的赤紅裙擺,轉頭朝南邊邁開步子跑去。
陰香落地,香頭螢火頓時呲的一聲滅在墳前不生寸草的泥巴地上。
縈起的紅煙也霎時被風吹散,只余微弱兩縷縈繞在選中我的那座陰墳墳頭。
腳下步子不自覺地越邁越快,我提著白燈籠屏氣凝神不敢回頭,胸膛內心跳聲砰砰如擂鼓。
忽有陣陣陰風侵襲著我的后背,宛若一雙雙無形的大手,掃得我脊后發麻,毛骨悚然。
旋風卷著枯黃落葉從后迅速追上,要來擋我的路。
我腳下的步子接近小跑,月黑風高,僅靠燈籠光根本瞧不清前面一米開外的路況。
而我跑得急,深山的小道又格外不好走,沒逃幾步,我就被地面一塊凸起的石頭給絆摔在了崎嶇小路上……
手掌頓時就被地上的小石子給劃出了三道口子,鮮血直流。
但我此刻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口,因為那道旋風……已經追上來了!
狂風卷著枯黃草葉瘋狂往我臉上撲,吹得我睜不開眼,臉皮被風中砂礫給剮得生疼。
我知道,這是那些陰尸先祖在控訴我出爾反爾,挽留懲罰我!
我拼命用寬大的袖擺掃開那道旋風,顫聲拒絕:“走開!我不嫁了,走開!”
然,聽我這么說,那卷旋風往我身上撲得更厲害了……
甚至還有意要掀我的嫁衣裙擺。
這群老色鬼!
我攥緊手里的燈籠桿,猛地甩開燈籠,用燭火逼退了旋風。
趁那東西后退,我倉皇踉蹌從地上爬起來。
拎起繁瑣的裙擺,我提著燈籠就繼續往南邊跑。
就在此時,我右手上的蛇瞳戒指竟也忽然綻出了青色幽光!
同一時間,背后的陰風驟然停歇,緊追我不放的那道旋風似乎也沒了動靜……
我還是不敢回頭亂看,滿額大汗地喘著粗氣,連跑了兩里路,才敢稍稍慢下步伐。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我提著燈籠雙腿發軟,上氣不接下氣地再抬頭時,卻發現正前方的老槐樹下,那兩只引路的紙人又出現了!
紙人杵在漆黑夜幕里,周身籠罩著綠瑩瑩的幽光,像極了剛從地府爬上來的勾魂使者!
我原以為這兩個紙人也是來攔我路的,暗暗攥緊手中燈籠桿,做好了與這兩個紙人拼命的準備。
誰知,老槐樹下的兩個紙人瞧見我后,卻反常地轉身,僵硬邁開紙扎的雙腿,齊齊往南邊深山方向走去——
像是,在給我引去蛇王山洞的路!
我雖還不確定這兩只紙人是怎么來的,但直覺告訴我,跟著這兩只紙人走,準沒錯!
我壯起膽子,小心謹慎地提燈跟上那兩只紙人。
沿著生滿荒草的狹窄山路往前走了大約四十多分鐘,我終于在深夜中,看見了另一種顏色的光。
是花樹上方亮起的盞盞紅光。
路盡頭,竟是一片火紅的花樹林!
那花,我在植物百科書里見過,是鳳凰花。
花開時,如火如荼,花瓣如鳳尾。
我從不曉得九黎山深處竟有這么一片美艷如畫的鳳凰花林子。
盛放的花盞上,籠罩著赤色幽光,像夜晚的云霞,亦像深山燃盡生靈的烈火。
金童玉女紙人還在往林中走,我恍然回神,趕緊追了上去。
十分鐘后。
鳳凰花林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座山洞。
洞口有光灑出,洞穴似乎很深,一眼望不到盡頭。
金童玉女紙人在洞外停下步子,一左一右守在洞口。
我猛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提燈往洞里走——
洞穴石壁上亮著兩排油燈,洞口狹窄,甫一踏入,便有陰氣撲面,寒意徹骨,激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順著窄道往前走五百米,盡頭是兩扇雕刻著飛龍浮云的高大銅門。
門上游龍在天,祥云裊裊,栩栩如生。
我伸手推門,沒推開。
屏住呼吸,又試著拿起門環,往銅門上叩了叩。
神奇的是,下一秒,兩扇銅門便哐哐當當,自動打開了——
銅門敞開,門上積了多年的灰塵被震落下來,差點全落我身上。
我揮袖掃開面前空氣里的浮灰,望著洞門后更加明亮的燭火,害怕地猛咽了口口水。
李大叔說過,蛇王還在沉睡……
我私闖他的洞府,應該不會被他發現。
只要過了今夜,我身上沾染了蛇王的氣息,灰狐仙就不會再娶我了!
我心驚膽戰地提著白燈籠,邁開灌鉛般的雙腿,頭皮發麻往洞里走……
只是和蛇王睡一夜,我能忍!
更何況,蛇王在沉睡,就算我現在嫁給它,它也不會拿我怎樣。
總不至于突然蘇醒咬死我。
它這一睡,等它醒來那天,說不準已經是幾百年后,我早就死了……
蛇王即便發現了我趁它沉睡嫁給它,拿它擋災,想找我算賬,到時大不了把我尸骨炸出來鞭尸。
反正我人已經死了,尸骨隨它怎么折騰都成。
但,嫁給陰尸就不一樣了……
我今晚若是真和那具陰尸先祖睡了,雖能躲過嫁給灰狐仙的劫難,可我余生,都要被陰尸糾纏!
更重要的是,嫁給陰尸先祖,陰苗族的族人們的確不好再將我嫁給灰狐仙。
但我母親肯定舍不得真把宋花枝送上灰狐仙的花轎。
她和宋花枝,絕不會輕易放過我。
要是灰狐仙堅持搶我當新娘,陰尸先祖能不能打得過灰狐仙我不確定,但我確定,蛇王一定能震懾住灰狐仙!
想到這,我挺直脊背,想嫁蛇王的心更加堅定!
山洞里似是很多年沒人打掃了,到處都是落塵與蜘蛛網。
還有散落在地的大小石塊。
洞內正中擺放著一口石棺,棺身刻著靈蛇化龍,神女駕云接引的圖案。
棺頭,竟貼著一張紅彤彤的雙喜字!
我心下一緊,怯怯伸手,指尖輕搭在石棺的棺蓋上……
耳邊驀地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我手上狠狠顫了顫。
雞鳴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咬住唇角心一橫,放下手里的白燈籠,撈起寬大的嫁衣廣袖,雙手用力推石棺的棺蓋——
石棺比我想象中的好推開許多。
棺蓋轟然落地的那一刻,我扒在石棺上,滿頭冷汗地低眸往棺里瞧……
本以為會看見一條沉睡的青色巨蛇。
但,事實卻出乎了我的意料。
棺里躺著的,竟是一名身穿紅衣,身形頎長、劍眉薄唇的銀發俊美男人!
男人五官精致,墨眉飛斜入鬢,額心一抹赤色流煙印記,鳳目輕闔,眼尾上挑。
高鼻薄唇,面若白玉,棱角清晰。
身上穿著與我這身嫁衣同色的赤紅長袍,廣袖袖口紋滿金線流云,衣襟龍紋金光熠熠,腰身被赤紅金龍腰帶給束得窄細緊實……
一頭皓皓華發如月光落肩頭,即便是沉睡著,也美得令人心跳加速……
我愣愣看著他額心那抹赤色印記,總覺得,這印記似曾相識。
他、就是蛇王!
也對,山里的仙家修煉有成得道成精,就能幻化成人形。
他三百年前就被鎮壓在娘娘廟下了,道行高,現在是人形不足為奇。
既然是人形……那就更好辦了!
和這么俊美的蛇王睡一覺,我不吃虧!
我猛呼兩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后,手腳麻利地翻進石棺。
小心翼翼跨坐在沉睡的蛇王腰腹處。
不過,坐進他懷里,我才陡然發現……蛇王身上,竟也有體溫。
不是說蛇是冷血動物么?
為什么他的身上,暖暖的,還有點軟……
難道是我找錯了?
我不放心地膽大去扒他衣服,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蛇。
“蛇王身上應該有蛇鱗……吧?如果你不是蛇王,那又是誰?”
“可不能真找錯了,我沒時間了……我不想回去嫁給陰尸先祖?!?/p>
萬幸的是,我話音剛落,就在他脖頸處,看見了兩片青蛇鱗!
青蛇大妖……
我猛地舒口氣,背上一松,自言自語地慶幸:“還好,沒找錯?!?/p>
瞧著蛇王那張俊美妖異的容顏,我沒有多想,眼一閉,俯身吻住了他的薄唇……
蛇王大人,我也是被逼無奈才會來找你借運躲災,反正您老在沉睡著,在睡夢中應該沒有感覺吧。
就算有……這種事,您也不吃虧。
這次就當我欠您的,以后我一定常來洞里給你上香,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蛇王的唇……
微涼,很軟。
令從沒碰過男人的我,克制不住的心弦一顫。
我沒有和男人做這事的經驗,只能學著電視劇與小說里的流程,先吻,然后邊吻邊脫衣服。
脫完自己身上的嫁衣,再去脫他身上的赤金衣袍……
仗著他在沉睡,我脫他衣服脫得毫無顧慮,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扒了個精光。
坦誠相待的那一刻,我偷偷瞟了眼他精壯結實的胸口,立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蛇王大人的身材,還挺好……
我羞澀得不敢再多看,胸膛內的那顆心慌亂的幾欲跳出嗓門眼。
還是得盡快辦正事。
我閉緊雙目,接著笨拙地摟他脖子,吻他薄唇。
呼吸交纏,他懷中的清澈蓮花香,讓我有種心情格外舒暢的感覺。
吻了一陣,我試著伸出舌尖,撬開他的唇齒……
不過,流程好像不大對。
活人這么挑逗有反應,他在沉睡,如今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態。
親他,真的有用嗎?
事實證明,的確沒用。
再耽擱下去,天都要亮了……
我等不及的索性伸過手去……
打算試試別的法子。
片刻后,我撐不住地低頭埋進他脖窩里,吮吸著他身上的好聞花香,氣喘吁吁。
不行啊,沒有經驗,越動,心跳越急促。
就在我打算先歇歇,再想別的法子時。
蛇王大人他突然有反應了……
我震驚昂頭,腦子空白了一瞬。
緊接著,我不敢放棄這個機會,管他能不能察覺到,低頭便吻住了他唇。
與他唇齒相貼,相融以沫。
主動將自己,獻給他。
神魂結合的那一剎,我只痛了幾秒。
隨后竟像是早便熟悉了一般,克制不住地漸入沉淪……
這種心跳加速極致愉悅的感覺,越發熟悉,像是……
我之前在夢中感受過的那種!
心臟內像有一束光穿透綻放了出來,我滿身大汗的兩眼發黑……
正欲在第一次翻云覆雨盡興時收工,誰料,洞府里的燭光忽然盡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