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擊碎松枝的聲音在耳邊炸響,程雪拽著神志不清的林教授在密林中跌跌撞撞地奔逃。小李緊隨其后,臉色煞白。
"教授!他們是誰?"小李的聲音帶著哭腔。
程雪顧不上回答。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張明遠領(lǐng)口那枚雄鷹徽章——與玉簪上完全一致的標記。這不是巧合,對方顯然知道更多關(guān)于玉簪的秘密。
身后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教授突然掙脫程雪的手,轉(zhuǎn)身面向追兵,雙臂張開如同護雛的鷹。
"吳將軍在此,誰敢造次!"
他的吼聲在山林間回蕩,帶著不屬于現(xiàn)代人的古韻。林教授的舉動著實讓程雪一怔!
林教授突然一聲吼,追兵們明顯一怔,立刻停止了追擊。腳步遲疑起來不知該怎么辦。
程雪趁機拉著小李躲到一塊巨石后。此刻,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林教授的眼睛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綠光,與玉簪的光芒如出一轍。
"林教授被附身了..."小李顫抖著說。
程雪想起吳阿公臨死前的話——"祖靈附體"。難道林教授真的被吳三桂的記憶占據(jù)了意識?這個荒謬的想法在眼前超現(xiàn)實的場景下竟顯得合情合理。
張明遠從追兵中走出,手中的槍穩(wěn)穩(wěn)指向林教授:"有意思。看來傳說是真的,'血魂簪'確實能喚醒前世記憶。"
"逆賊!"
林教授——或者說被吳三桂記憶占據(jù)的身體——怒吼道,"當(dāng)年若非爾等叛變,山海關(guān)何至于..."
槍聲再次響起。林教授右肩爆出一團血花,踉蹌著后退幾步,卻仍屹立不倒。
"把另一支簪子交出來。"張明遠逼近一步,"我知道它就在陳圓圓墓前。兩支簪子合二為一,才能打開'那個地方'。"
程雪心頭一震。原來張明遠追查玉簪另有目的!
她悄悄探頭望向墓地方向——那支碧玉簪仍插在血泊中,光芒越來越盛,周圍的土地開始微微震顫。
"小李,"程雪壓低聲音,"你繞到西側(cè)去拿玉簪,我引開他們。"
沒等小李回應(yīng),程雪已沖出掩體,向相反方向跑去:"張明遠!簪子在我這里!"
這一招奏效了。張明遠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大半追兵跟著他向程雪追去。小李趁機貓腰向墓地移動。
程雪在密林中拼命奔跑,樹枝抽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多久,只希望能為小李爭取足夠的時間。
突然,她被一條突出的樹根絆倒,重重摔在泥地上。轉(zhuǎn)身時,張明遠的槍口已抵住她的額頭。
"程教授,何必呢?"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這本來不關(guān)你的事。"
程雪喘著粗氣:"你們到底想要什么?"
張明遠微微一笑:"當(dāng)然是吳三桂藏在'那個地方'的東西。三百多年來,我們家族一直在尋找。"
他蹲下身,槍管順著程雪的臉頰滑下,"兩支'血魂簪'是鑰匙,而陳圓圓的墓是門。現(xiàn)在,告訴我另一支簪子在哪?"
程雪咬緊牙關(guān)不答。張明遠嘆了口氣,正要開口,遠處墓地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道綠光沖天而起,將晨霧染成詭異的翡翠色。
"不!"張明遠臉色大變,丟下程雪向墓地奔去。
程雪掙扎著爬起來,跟在他身后。當(dāng)她氣喘吁吁地跑回墓地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僵在原地——
小李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那支碧玉簪。而另一支原本屬于張明遠的玉簪,此刻正懸浮在空中,與第一支簪子相互環(huán)繞,形成一個完美的陰陽魚圖案。兩簪之間,一道半透明的光幕緩緩展開,隱約可見光幕另一側(cè)是座古色古香的庭院。
張明遠跪在光幕前,神情狂熱:"找到了...終于找到了!'血魂之門'!"
林教授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程雪身旁,他的眼睛已恢復(fù)正常,但表情異常凝重:"必須阻止他...門后是吳三桂的秘庫,藏著能改變歷史的東西..."
"什么?"程雪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那支簪子..."林教授痛苦地按住太陽穴,"它讓我看到了...吳三桂在引清兵入關(guān)前,將一件足以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武器藏在了秘庫中..."
張明遠已站起身,向光幕邁出一步。就在他的腳即將跨過門檻的瞬間,一個白色身影從光幕中飄然而出——
那是個身著明末服飾的女子,云鬢高挽,面容與畫像上的陳圓圓一模一樣。她輕輕抬手,張明遠就像撞上一堵無形的墻般倒飛出去。
"三百年了..."女子的聲音如清泉流淌,"你們還是放不下執(zhí)念。"
張明遠爬起身,臉色猙獰:"陳圓圓?不可能!你早就死了!"
女子——陳圓圓的幽魂——微微一笑:"肉身雖朽,魂魄未散。這支'同心簪'鎖著我的執(zhí)念,也鎖著吳三桂的罪孽。"她的目光轉(zhuǎn)向程雪,"謝謝你,把它帶回來。"
程雪喉嚨發(fā)緊:"你...你在等我?"
陳圓圓點頭:"只有純凈之心才能帶回簪子。三百年前,我在北京城破時將它遺落,就是知道終有一日會有人完成這個輪回。"
張明遠突然舉槍射擊,子彈卻穿過陳圓圓的身體,打在后面的墓碑上。她嘆息一聲,衣袖輕拂,張明遠和他的手下全部如斷線木偶般癱軟在地。
"他們不會死,只是睡著了。"陳圓圓對驚恐的程雪說,"這些人都是當(dāng)年叛徒的后裔,世代追尋秘庫中的武器。"
林教授上前一步:"圓圓...真的是你嗎?"
陳圓圓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將軍...不,你不是他。只是簪子的力量讓你看到了他的記憶。"她轉(zhuǎn)向兩枚懸浮的玉簪,"這對簪子本是一對,一陰一陽。陽簪隨將軍戰(zhàn)死沙場,陰簪隨我埋骨于此。如今雙簪合璧,是時候結(jié)束這一切了。"
她飄到小李身邊,輕輕拔出他胸口的玉簪。令人驚異的是,傷口立刻止住了血。小李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臉色也恢復(fù)紅潤。
"他沒事了。"陳圓圓站起身,"但你們必須做個選擇——是讓秘庫永世封閉,還是取出里面的東西?"
程雪和林教授對視一眼。林教授開口問道:"秘庫里到底有什么?"
陳圓圓的影像波動了一下,仿佛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將軍...吳三桂在決定引清兵入關(guān)前,曾得到一件上古神器。他本可用它力挽狂瀾,卻因一念之差..."她的聲音低下去,"他將神器與自己的悔恨一同封印,鑰匙就是這對玉簪。"
程雪心跳加速:"那件神器...能改變歷史?"
"不。"陳圓圓搖頭,"它只能照見人心。將軍當(dāng)年若早點使用它,或許就不會..."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時間不多了。你們必須決定。"
林教授看向程雪:"你是項目負責(zé)人,你決定吧。"
程雪深吸一口氣。作為考古學(xué)家,發(fā)現(xiàn)這樣重大的歷史文物是畢生難求的機遇;但直覺告訴她,有些秘密或許永遠埋藏更好。
"封閉它。"她最終說道,"歷史不容改寫,過去應(yīng)該留在過去。"
陳圓圓露出欣慰的笑容:"如你所愿。"她雙手合十,兩枚玉簪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光幕另一側(cè)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
就在這時,張明遠突然暴起,沖向光幕:"不!那是屬于我們家族的!"
他的手指剛觸到光幕邊緣,整個人就像被吸入黑洞般扭曲變形,發(fā)出凄厲的慘叫。眨眼間,他和光幕一同消失了,只余兩枚玉簪當(dāng)啷落地。
寂靜籠罩墓地。晨光穿過松枝,斑駁地灑在地上。兩枚玉簪靜靜躺在泥土中,再無半點光芒。
程雪顫抖著拾起它們。簪身冰涼,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但地上昏迷的張明遠手下和小李漸漸恢復(fù)的呼吸證明,那超自然的一幕確實發(fā)生過。
"結(jié)束了..."林教授長舒一口氣,他的眼神已完全恢復(fù)了清明,"簪子...不再影響我了。"
程雪將兩枚玉簪并排放在陳圓圓墓前:"它們屬于這里。"
離開馬家寨時,寨民們默默站在路旁目送他們。沒有人解釋昨晚的儀式,也沒有人提起張明遠一伙人的下落。吳阿公的葬禮將在次日舉行,寨子里飄蕩著哀傷的歌聲。
回京的飛機上,小李好奇地問:"教授,你們真的見到了陳圓圓的鬼魂嗎?"
程雪望向舷窗外的云海:"有些事...科學(xué)還無法解釋。"
她摸出口袋里的小記事本,里面夾著一片從陳圓圓墓前拾起的松葉。葉脈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行細如發(fā)絲的小字:
"緣起緣滅,自有天定。他年若訪云貴川,莫忘孤墳一杯酒。——圓圓絕筆"
程雪輕輕合上本子。她知道,這個秘密將永遠留在馬家寨的青山翠柏間,就像那對玉簪,就像陳圓圓與吳三桂跨越時空的遺憾。
而在北京某座大廈的地下室里,一個與張明遠長相相似的男子正盯著監(jiān)控屏幕上定格的畫面——那是程雪在墓地前的背影。他按下通話鍵:
"啟動B計劃。務(wù)必在她們公布發(fā)現(xiàn)前拿到那對簪子的詳細數(shù)據(jù)。"
桌上的文件夾攤開著,扉頁上印著一行醒目的紅字:
【關(guān)寧遺寶追蹤計劃·最終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