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席容煙去了華陽宮謝雨眠那里,見她看見自己也是不冷不淡的笑了一下,席容煙心里就明白謝雨眠還是信了旁人那些話。
謝雨眠在收拾書冊,她走過去幫忙,又對著謝雨眠低聲道:“姐姐是信我,還是信旁人挑撥的那些話?”
謝雨眠抬頭笑了下:“妹妹想多了。”
席容煙看著謝雨眠的神色又低聲道:“我若是不愿幫姐姐,當初何必答應?”
“我也未了解透皇上的心思,當初也說了皇上不一定答應,皇上將這事交給皇后處置,姐姐怎么就知道是皇上讓姐姐在華陽宮的?”
“萬一是皇后娘娘故意挑撥的呢。”
謝雨眠手上的動作一頓。
這事是皇后與她說的,她的確說是皇上安排的。
但是不管怎么說,皇上那般寵幸席容煙,要是席容煙真用心了,皇上能不上心?
謝雨眠整理了情緒抬頭看向席容煙,抿了抿唇又放下手里的書,拉著席容煙去坐下笑道:“妹妹不用解釋,我沒有怪你的。”
“華陽宮也好,關雎宮也好,我與妹妹之間的情誼不變就是,在哪兒都一樣的。”
席容煙看謝雨眠臉上的笑意不如從前那般,她的心里明白謝雨眠并沒有釋懷。
她低聲道:“我沒能幫到姐姐,是我也不想的。”
“只是皇上九五之尊,我即便現在受寵,也不一定求什么皇上都愿意。”
“我曾也給姐姐說過,這事不一定能成,但我與姐姐的情誼不變,即便姐姐沒有在關雎宮,往后我能幫姐姐的,也定然幫姐姐。”
“謝家與忠靖侯府的利益不相同,姐姐即便親近皇后,皇后也不會真心。”
謝雨眠聽了席容煙的話,抿了抿唇,又沉默一下握住席容煙的手:“妹妹說的沒錯,我也知道這事不一定成,也沒有怪妹妹。”
“華陽宮里沒有齊妃,我住在這里還好,況且離關雎宮也近,你來找我或是我去找你都近的。”
“從皇后那兒出來還能一起回去。”
說著謝雨眠又是落寞一笑:“不過皇上疼惜妹妹,來去有人抬著,或許我也不能與妹妹同路了。”
席容煙低低看著謝雨眠的神情,知道到底還是有一些東西變了。
她低聲道:“姐姐別說這樣的話,我本就不喜歡坐步輦,往后我與姐姐一同走就是。”
謝雨眠笑了笑,看著這間陰沉沉的幾乎沒有多少光線的屋子,對比起席容煙的含元殿,相差不知多少。
昨日皇后那些話還在她腦中,皇上從來不曾寵過人,這要求也根本算不上過分,不過是席容煙一句話的事罷了。
她苦笑,一句話的事,席容煙也不愿的。
她又看著席容煙:“這里空閑了一些日子,雖說昨兒下午也打掃過了,可還有些灰塵,妹妹還是過幾日再來這里坐吧。”
席容煙默然,心頭升起一股難受來,年少時無話不談的表姐,兩人之間如今好似有了鴻溝。
她又低聲道:“姐姐,我從來沒變過,若是姐姐真的了解我,便知道我對姐姐從來真心。”
謝雨眠便沉默了。
走的時候,謝雨眠送著席容煙去門口,低聲溫和的與她說話:“這事我不怪你,從來不怪你。”
“我與你是自小長大的姐妹,我們兩家也結好,怎么會計較這些?”
“今日你與我說的,我都明白了。”
席容煙看著謝雨眠眸子,又看著謝雨眠握在自己手上的手指。
默了一瞬又低聲道,“小時候姐姐的秘密總說給我,是信我不會說出去。”
“那時候姐姐全信任我,如今我也希望姐姐亦信我。”
謝雨眠看著席容煙安靜的眼神,在恍然的一瞬間,她仿佛又看到了從前兩人極好的時候。
恍恍惚惚一場夢。
她垂眸,又輕輕點頭:“好。”
等到席容煙走遠后,謝雨眠才轉身。
她才轉身就看到了華陽宮里那些宮女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又想起昨天。
昨天她搬過來時,齊妃冷冷看她的眼神,恨不得要將她剝皮一般。
過來華陽宮的時候,從前住在這里的黃貴人對她也沒有什么好臉色,認為她從前依附齊妃,現在又去討好席容煙,卻兩頭沒有落著好。
席容煙正盛寵,齊妃和皇后不敢對席容煙如何,對她就不一樣了。
她略過那看來的眼神,沉默的回了宮里。
這頭席容煙回了含元殿,坐在羅漢床上也沒什么胃口。
表姐是她身邊親近的人。
她只怕表姐信了那些刻意挑撥的話,中了那些人的下懷。
玉竹在旁邊勸道:“謝才人的事情本來不怪主子的。”
“主子的確為了這事求了皇上許多次,現在這個結果也是主子沒想到的。”
“況且當初主子也說了皇上不一定應,謝才人也是應了的,主子沒什么好愧疚的。”
席容煙撐著下巴,指尖在茶盞上滑動,神情低垂:“外頭人覺得我得寵,便事事能成。”
“其實她們也知道,就算她們去求,皇上也不一定應,不過是想挑撥我和表姐的關系罷了。”
玉竹便道:“好在剛才謝主子信了主子,應該也沒受挑撥。”
又將旁邊的一碟櫻桃端到席容煙面前:“這是南邊送來的剛熟的櫻桃,皇上寵著主子,一碟一碟的往主子宮里送呢,別的人那里可沒有。"
席容煙看了一眼,拿起一顆放入唇中,微微的甘甜。
魏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席容煙趴在小案上的這幕。
她身上的寶藍衣裳因她的動作有些皺了,粉色的裙邊還繡著牡丹,嬌艷又惹眼。
再看她烏發秀麗,玉簪瑩瑩,雖是背對著他,也透出一股楚楚動人。
魏祁知道席容煙剛從華陽宮出來,他抿抿唇,走了過去。
他擺擺手,讓屋內的人都退下去,輕聲走到席容煙邊,又坐在了她的身后。
其實席容煙一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就知道皇上來了,但是她余光往那身影瞧一眼,只當做不知道他來。
她看著窗外暖風吹在桃花上,偏偏花瓣往窗上飄來,又落在她面前,她視線低垂。
又身子被抱入溫熱的胸膛里。
席容煙坐在皇上的懷里,看著皇上拿了一顆櫻桃送到她唇邊,她微微別過眼去,沒有不張口。
其實席容煙心里有分寸,也從來不恃寵而驕。
她這樣做是在含蓄的表達難受,又在小心觀察皇上的情緒,試探皇上對她這樣的動作有什么反應。
這些日子她明白,皇上對她好似溫和,又有些照顧她的,也是想再試一回,真的幫到表姐。
后宮里多一個身邊信任的人,總比獨自一人的好。
若這事是皇后定的,或許還有轉機。
魏祁瞧著席容煙這樣子,黛眉低垂,長睫輕顫,像是有些使性子的嬌氣人。
指尖的櫻桃懸了許久,人像是沒瞧見似的,更不賞臉張一下口,更別提抬頭看他一眼了。
魏祁抿唇,放下櫻桃,又用手指抬起了席容煙的下巴。
看到的就是一雙垂著眼簾的眼睛,湛湛眸子別在一邊,就是沒抬眼看他。
看不出生氣還是沒生氣。
這樣子倒是和前世的席容煙有些相似,她柔弱無力的反抗有時候可愛的緊,仿佛她不看誰,誰就要遭罪一樣。
不過那時候的魏祁的確是見不得她不看他。
她不看他,就像是她眼里容不得他出現在她眼里,那時候求她看一眼仿佛都是奢望。
現在看來,這會兒就有這個習慣了,看來是自小便是這樣。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點釋懷了。
便是這性子。
聽說她小時候父兄嬌氣養她,在外有禮,與她親近的人反而會使小性子。
那他是不是算是她心里親近的人了。
心頭就忽然滾熱,他喉嚨滾了滾,將人抵在懷里,低頭就抬著她下巴吻下去。
小桌被擠到了角落處,上頭的茶盞搖搖晃晃的滾落,發出沉悶聲。
魏祈看著身下嬌美的人,喜歡極了她的撒嬌,身體緊繃,手指已伸進她的衣擺。
感受到她細微的躲避,他微微喘息,沙啞的聲音包含情緒:“煙兒,回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