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很美。
哭起來梨花帶雨,春水漣漣的,任是哪一個男子見了都要心軟。
魏祁指尖勾起席容煙眼角的一抹濕潤,低頭看她,沒有給他安慰的情緒,皺著眉,做出冷淡又不耐煩的神情:“煙兒,下回不許再推朕。”
席容煙淚盈盈眸子瞪著魏祁,她咬著唇,終于忍不住哽咽的質(zhì)問他:“我疼不疼?”
魏祁挑眉:“你不推朕,就不會疼了。”
說著魏祁伸手攬過席容煙的后背,按著她懷里,又輕輕拍了拍:“不管朕對你做什么,你都應(yīng)該有順從的自覺。”
席容煙覺得這話聽起來尤為刺耳。
她將眼淚全抹在魏祁的衣襟上,緊緊閉著眼睛,當(dāng)狗在亂叫。
魏祁不滿意席容煙沒有回應(yīng),往她腰上掐了一下,換來人又推過來的手。
疼了一次也不長記性。
魏祁無奈的皺眉。
他冷了聲音,眉眼肅冷的看她:“又記不住了。”
席容煙一愣,還是下意識害怕的收回了手。
她自己是任何事情都不怕了,就怕魏祁這條瘋狗對席家和顧韞玉下手。
魏祁神色緩下來,替她揉了揉腰,又翻身壓在席容煙肩膀上,低頭吻她的淚眼,聲音緩下來:“剛才疼就記著疼。”
說著魏祁的目光緊緊看在席容煙的臉上:“只要你好好聽話,好好想想該怎么對朕,說不定哪一天朕氣消了,朕就放過你了。”
席容煙對上魏祁的眼眸,眨了眨眼睛:“皇上說的放過臣妾,是怎么放過。”
魏祁抿唇,淡淡看著席容煙:“你想要朕怎么放過你。”
席容煙難過的用袖子擦了擦淚:“我想要回家。”
“我想皇上放了無辜的人。”
魏祁的臉色黑沉下去。
他又冷笑:“你是朕的宸妃,所有人都知曉,你想要回家?”
“你將朕的臉面呢?”
“朕的女人,朕即便不喜,也一輩子是朕的人。”
席容煙白了白臉,看著魏祁:“所以你打算一輩子困著我在這里,折磨我是么。”
魏祁深吸一口氣。
他簡直氣得想笑出來。
他給她這么明顯的臺階,她到底是在裝傻充愣聽不出來,還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或許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兩人的往后。
魏祁咬了咬牙關(guān),又冷嗤:“但凡你換種方式對朕,朕或許還能對你網(wǎng)開一面。”
“你以為朕現(xiàn)在還安然的讓你呆在這里,朕還愿意見你是因為什么?”
“還是你覺得朕不敢動席家?動顧韞玉?”
“朕但凡真的報復(fù)起來,你根本就沒有與朕說話的機會。”
“煙兒,你卻還不懂。”
席容煙明白魏祁的意思。
他要她認錯,對他卑躬屈膝的承認她的背叛,再祈求他的原諒。
他再大發(fā)慈悲的施舍給她原諒,給她繼續(xù)做他身邊寵妃的機會。
這就是魏祁想要的。
但不是她要的。
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她沒有對不起他過。
她要是承認,即便她再受寵,在往后余下的時光里,也是他們之間的一根刺,說不定也會被魏祁每每提出來。
席容煙看著魏祁:“皇上相信過我么?”
“還是只想要我的順從?”
“在皇上眼里,我只需要順從便夠了是么。”
“做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被你牽引在手心,被你隨意的操控。”
“這就是皇上要的么。”
魏祁被問的愣了愣。
席容煙看來的眼眸看得他神情一頓。
其實席容煙也依舊不明白,他真正要的,不是她的順從。
他想要的只是她的一顆心,一顆在意她的心罷了。
他閉了閉眼,想問席容煙究竟喜歡過他沒有。
到底這句自取其辱的話他最終也沒有問出來,替代的是他濃烈的吻。
他固執(zhí)又熱烈的想要在她身上留下更深的記號,代表她的整個人都是他的。
身體緊繃著叫囂著,又緊緊抱著她,想將她困在掌心。
席容煙早上醒來的時候,魏祁已經(jīng)走了。
空蕩蕩的內(nèi)殿里,沒有人影。
肩膀上陣陣傳來一股細細的疼,她拉下肩膀上的衣裳側(cè)頭看去,好幾道牙印清晰可見。
她又往另外一邊的肩膀看過去,依舊留了兩三道牙印。
真是個狗。
沐浴完,席容煙坐在床沿上,鐘嬤嬤給她擦藥的時候,她低頭往肚子上看了看。
她發(fā)覺這幾次魏祁格外喜歡摸她的肚子,從前也不見他有這樣的喜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席容煙覺得她肚子上的肉好似多了些。
她也沒忍住捏了捏,肉肉的。
從前她也有一點點的小肚子,可好像沒這么多。
她問旁邊的鐘嬤嬤:“我是不是看著胖了?”
鐘嬤嬤笑道:“娘娘還是如之前一樣呢。”
席容煙喃喃:“我感覺肚子上生肉了。”
鐘嬤嬤就接話道:“娘娘不過是坐的時候太多了,肉便長到肚子上了。”
席容煙稀奇:“還有這種說話?”
鐘嬤嬤笑:“一直都有的。”
席容煙本想著以后用完膳就消消食,但又想即便肚子下去了又怎么樣,大冷天的她身上發(fā)懶也懶得動,這想法一閃而過,也沒有想要去做。
看向窗外,看到今日外頭正下了大雪,心頭一怔,便想要去看雪。
鐘嬤嬤給席容煙穿著衣裳:“娘娘想看雪,等用了早膳后吧。”
席容煙早膳后又去了園子里。
因為魏祁能夠讓她去的地方只有這里。
其實席容煙還想去看看太后的,不過她看了看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估計是去不了了。
今天的雪很大,漫天飛舞,席容煙仰頭看去,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
鐘嬤嬤嚇得不行,席容煙現(xiàn)在懷著身子的,要是風(fēng)寒了,那可是出了大事,連忙又為席容煙將帽子戴好。
席容煙無奈的嘆息:“吹不了風(fēng)。”
鐘嬤嬤依舊擔(dān)心的很:“娘娘還是得注意下身子。”
席容煙想著注意身子來做什么,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
她坐在亭子的圍凳上,趴著看著外頭的雪景,鐘嬤嬤在她腳邊放了火盆,又將兩個手爐往席容煙懷里塞,似生怕席容煙冷著了一點。
轉(zhuǎn)眼到了除夕。
承乾宮里冷冷清清的。
宮燈將承乾宮照的很亮,席容煙一個人坐在廊下,有點無所事事。
鐘嬤嬤過來席容煙的身邊道:“那么大一桌子菜,娘娘只吃了幾口,再去吃一些吧。”
席容煙是真的沒胃口,不想吃。
鐘嬤嬤繼續(xù)低聲勸著:“今兒皇上賜了好些東西,娘娘還一眼沒看呢,現(xiàn)在去看看吧。”
“這門口風(fēng)大,別吹著了。”
席容煙側(cè)頭看向鐘嬤嬤:“怎么這么怕我吹著,又不是泥人。”
“我才剛坐過來。”
鐘嬤嬤神色一僵,主要席容煙現(xiàn)在懷了身子,皇上吩咐過,那金貴的很。
她正猶豫著怎么說的時候,又看席容煙的面容很認真的告訴她:“我葵水兩三月沒來了。”
“太醫(yī)前天給我把脈說我沒有身孕,我覺得我怕是得了大病。”
鐘嬤嬤一愣,連忙道:“娘娘說什么胡話,王太醫(yī)不也說娘娘是因為心底郁結(jié),氣血不足才導(dǎo)致的么。”
"娘娘調(diào)理些時日就好了。"
席容煙搖頭:“萬一太醫(yī)也把脈不出來呢?”
鐘嬤嬤一噎,低聲勸慰:“娘娘別亂想,您吉人自有天相。”
席容煙自己明白自己的身子變化,這些天她總在想是不是真的生了什么大病,她渾身懶洋洋的又容易疲倦,這不是大病的前兆么。
她撐著下巴,又看著外頭的雪喃喃道:“我要是大病死了,他就不怪我了吧。”
鐘嬤嬤一愣,蹲在席容煙身邊:“娘娘說什么話,您往后可有大造化的。”
從前鐘嬤嬤覺得席容煙被皇上厭棄厭煩,可如今她明白,絕不是那樣的。
要是真厭煩了,后宮里只有宸妃一個人么?
宸妃之前病的那些日,皇上雖然沒有進來,但都在外頭站著,每日親自過來過問。
絕不是不喜歡的樣子。
她心里更想的是,皇上這么在意這個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又是什么光景呢。
席容煙伸手接雪,又不想說話了。
前面忽然過來一個人影,席容煙抬頭看見,就見著魏祁身上披著大氅,肩頭落著雪,正皺著眉頭往她面前走了過來。
還沒有等她站起來,魏祁過過來站到她面前,溫?zé)岬氖种笭恐氖謱⑺饋恚鶝霾粣偟穆曇繇懫穑骸霸趺丛谶@里坐著。”
他說著,手上的力道不容拒絕,牽著席容煙往內(nèi)殿走。
席容煙想,從前除夕皇上都會設(shè)宮宴,魏祁現(xiàn)在過來,看來是忙完了。
她看了看天色,好像是忙完的有點早。
桌上還擺著滿滿一桌的菜,幾乎沒有怎么被動過。
魏祁看了一眼又問她:“飯菜不喜歡?”
席容煙搖頭:“就是吃不下。”
魏祁蹙眉,低頭看了看席容煙。
太醫(yī)說前三月過去,胃口就會要好一些,現(xiàn)在才剛過了頭三月,她怎么還是吃不下。
他沒說話,讓人將桌上的已經(jīng)冷了的菜都撤下去,又讓人將合歡鯽魚湯送來。
魏祁接過碗親自喂她:“多吃點。”
席容煙看向魏祁:“里頭有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