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煙看著那道身影就要走到她面前,她的思緒很亂,往后退了一步。
魏祁看到席容煙的動作沉了沉眸,又看向席容煙身后的侍衛(wèi)。
侍衛(wèi)看到皇上的神色,連忙讓太監(jiān)抬著尸身離開。
魏祁又大步走到了席容煙的面前,一彎腰便將席容煙橫抱進(jìn)自己的懷里,一句話不說的就上了跟過來的轎輦。
魏祁不愿讓席容煙看到這些死人,更不愿讓她知道死了人,偏偏還是叫她看見。
懷里的人有些不安分的在動,他彎腰低聲道:“煙兒,回去再說?!?/p>
“你的傷還沒有好。”
轎輦停在承乾宮時,魏祁依舊橫抱著席容煙回去。
他將她放在床榻上,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又重新低頭看向席容煙的臉頰。
他見著她蒼白臉色上的眸子,看他的眼里帶著失神,她能感受到她的一絲不安,雖在他懷里,卻沒有如以前那樣緊緊抱著他。
他的心一疼。
他做的千萬般事情都是為了她,都是為了讓后宮清凈,為了讓她成為這后宮里的唯一一個。
他知道她的性子,后宮里再有女人,她早晚會再被害。
他這么做全是為了她,她卻害怕他。
就如前世一般,他為她做了那么多,她卻依然不明白他的心。
魏祁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看著她低聲道:“煙兒,害你的人是王寶然,朕是為了你。”
“她買通宮女將那貓帶到后宮,知道你通常在什么位置上步輦,就將那貓放在那里?!?/p>
席容煙白著臉,若真是王寶然害她,她并不是覺得皇上不應(yīng)該罰她,她也感激皇上為她做主。
只是她沒想到王寶然會死的那樣慘。
她覺得哪怕是打入冷宮,送去寺廟,貶成庶人,哪樣都比死了一個人好一些。
她顫顫的看著皇上:“既然是王寶然害了臣妾,那黃貴人呢?!?/p>
魏祁抿了抿唇:“她也參與其中,并不干凈?!?/p>
皇上沉黑的眼眸歷來深不見底,讓席容煙忽然一瞬看不明白。
她又問:“那皇上為什么也要給黃貴人賜死?!?/p>
魏祁對著席容煙的眼睛:“煙兒,你以為這后宮里其他女人對你是什么心思?”
“那日你被貓抓傷,你看見她們是什么表情了沒有?”
說著魏祁彎腰,將席容煙的身子緊緊按在懷中,低低嘆息:“煙兒,朕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p>
“這些陰毒的計謀連朕都沒有防住,你信朕,往后朕再不讓你受一點(diǎn)傷害?!?/p>
“煙兒,也別怕朕,王寶然死有余辜。”
“黃貴人朕沒有讓她死,只是貶為庶人去感業(yè)寺,你也不必對她們愧疚?!?/p>
“都是她們先害的你?!?/p>
席容煙閉上眼睛是王寶然那具破敗帶血的身子,讓她總是又想起夢中那個血腥的場面。
她緊緊捏著皇上的袖子:“真的是王寶然害的臣妾么?她為什么要害臣妾?”
“還有黃貴人,她到底又做了什么?”
魏祁眼睛瞇了一瞬,又低聲道:“煙兒,你這些不必知曉,你只要知道,女人的嫉妒遠(yuǎn)比你認(rèn)為的更可怕?!?/p>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席容煙的后背:“不過煙兒別怕,很快后宮就清凈了?!?/p>
席容煙捏緊皇上的袖子,即便是皇上這樣深情的情話,她卻覺得自己正置身于迷霧中,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皇上告訴她的。
甚至皇上都不肯清楚明白的告訴她。
讓她的心懸空,生了不安,讓她覺得她的夢境會不會都是真的。
為什么不肯告訴她。
但她閉上眼睛,不想再問了。
她知道皇上不會告訴她。
但皇上都是為了她好的,她不該多問。
魏祁感受到懷里的身子軟下來才微微松手,他低頭看著人,凌亂的碎發(fā)落到臉頰上,臉上還帶著憔悴的病色。
他看得心疼,本是想好好護(hù)著她,卻又叫她受了傷。
沒人知道他知道她受傷后那一刻的恐怕,他害怕前世的事情再來一回,他再沒力氣再承受一次。
忽然懷里又傳來極細(xì)的聲音:“皇上為什么不讓承乾宮里的人出去?”
魏祁早知道席容煙會這么問他,他低聲道:“這件事還有些細(xì)節(jié)朕在查,承乾宮里也不能保證都是可信的,朕不讓她們出去,是為了防止有人傳什么消息出去?!?/p>
席容煙睜開眼,又問:“這回的事情皇上查完了么?”
魏祁拍拍席容煙額后背:“很快了?!?/p>
席容煙垂眼:“王寶然被皇上賜死了,黃貴人被貶了,皇上難道還沒有查完么?”
“到底涉及了多少人?”
魏祁一頓,低頭看向席容煙的眼睛。
那雙淡色的眼眸依舊帶著從前的溫順,但是他從那雙眸子里看到了些許前世席容煙的影子。
前世里,自己在她心里,不管做什么都是帶著目的的,手段卑劣。
永遠(yuǎn)也得不到她哪怕一丁點(diǎn)的理解。
他做的那些,哪一件不是為了她。
她但凡肯順從,他也不會做那些事情。
魏祁抿了抿唇,沉默在兩人中間流轉(zhuǎn),他許久才道:“煙兒,很快了?!?/p>
席容煙一愣,在皇上的懷里輕輕點(diǎn)頭,閉上眼睛。
魏祁將人按緊在懷里。
他無聲的摟緊她,不管她此刻怎么想,總歸他都是為了她的。
—-
又過了幾日,席容煙身上的毒性幾乎好的差不多了。
傷口的結(jié)痂落下,依舊帶著紅色的印子。
王太醫(yī)說手臂上這留著的幾道印子,只能日積月累的涂藥,慢慢淡化下去。
寶珠看著那留著的紅印依舊心有余悸道:“要是那貓真抓在主子的臉上,那不是真要?dú)Я酥髯拥哪???/p>
“她們當(dāng)真能想出這樣陰毒的法子。”
說著寶珠又道:“不過奴婢當(dāng)真想不明白,怎么這么多人都參與了。”
席容煙低頭看著手上那紅印,知道那人是想要讓自己毀了容失寵。
只是這件事牽連的人的確多。
皇上說王寶然和林才人是主謀,惠妃,譚婕妤和黃貴人是幫兇。
足足牽連了五個人。
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即便要害她,該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少,半個后宮的人都籌謀著害她么。
席容煙想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細(xì)查的,她即便問,也問不出細(xì)因來。
她更不明白王寶然那樣謹(jǐn)慎的人,為什么又忽然要害她。
更不明白譚婕妤和惠妃會聽她擺布,參與進(jìn)來么。
越細(xì)想便越覺得頭疼,席容煙揉了揉眉頭。
早上往皇后那里去問安的時候,便只看到了寥寥幾人,坐著的只有皇后,麗妃,陸昭儀和齊妃了。
她們見著席容煙進(jìn)來,都不動聲色的臉色一變,又離席容煙坐的遠(yuǎn)了遠(yuǎn)。
皇后看著進(jìn)來的席容煙站在自己面前恭敬的問安,眼里只覺得生了一根刺。
讓她心里堵著的那口氣永遠(yuǎn)也抒發(fā)不出來。
她再明白不過了,皇上處置的那些人,不過是皇上想處置罷了。
根本不是她們真的傷了席容煙。
她已敏銳地察覺到,皇上是在清理后宮了。
皇上沒有處置她,或許是皇上沒有懷疑她,也或許是因?yàn)樗赣H在北地,而如今北地的戰(zhàn)事緊張,皇上還沒打算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