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夢境更加綿長。
昏暗的燭燈下,一切都透露著一股曖昧。
可她的身體卻跪在一個高大男人的面前,那只無情的手掌托著她的下顎,冰冷的眸子冷冷看著她:“煙兒,為什么又要跑出去?”
眼中淚意模糊,她仰頭看著面前的人,眼角的淚珠緩緩滑落下去,帶著微微的熱意,她漸漸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那張面容與皇上的面容重疊,忽明忽暗,忽遠忽近。
她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我想見孩子……”
冰涼的聲音透露出不耐煩,下顎的手指收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疼:“朕不是說過么,只要你不拒絕朕,朕就讓你見他。”
那陰沉的眼神漸漸靠近,席容煙跟著仰起頭,從心底升起的恐懼讓她渾身戰(zhàn)栗,冷酷的聲音像是利刃一般,要劃破她的皮膚:“別再讓朕不高興了。”
“除了這座宮殿,你哪里也不許去,你聽明白了么?”
席容煙愣愣看著那張臉,熟悉的面孔,卻是截然不同的表情,陰翳冷酷的讓人戰(zhàn)栗。
夜色沉沉,濃稠又黑暗。
席容煙在黏膩的暗色中睜開眼睛,心底的恐懼依舊還在,膝蓋上也仿佛還傳來冰涼的痛意。
這時候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指緊了緊,卻讓席容煙后背生了一股冷汗。
她重新閉上眼睛,身子卻幾不可察的微微掙脫被那只大手環(huán)住的懷抱。
第二日皇上梳洗完過來的時候,席容煙看著面前皇上那張靠近過來的溫和臉龐微微失神。
她恍然又想起她從前從皇上臉上見過的陰翳神情,和夢中的一樣的可怖。
那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若是真的,夢里她好似有孩子,可她明明今年才及笄,明明才剛進宮,怎么可能會有孩子。
要是真的,周遭的所有人都在騙她么。
不可能的。
根本不可能的。
可她如今看到皇上緩緩往她面前走來,卻從心底騰升起緩緩不安和害怕來。
那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的情緒。
在皇上的手指就要碰到她的臉龐時,她下意識的避開,又僵硬住。
夢里有過這樣的場景。
她避開了那個男人,換來的是他更大力氣的凌辱,將她死死壓在了地上。
后背又是一股涼意,席容煙慌亂的又回頭,對上的是皇上溫和擔心的眸子,與夢境里那個男人恐怖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她又從不安中微微放松下身子,小聲道:“剛才臣妾不是故意的……”
魏祁坐在席容煙身邊,將看起來有些不安的人抱進懷里,輕輕拍著她后背低聲道:“煙兒,朕沒有怪你。”
溫柔的聲音與夢里那個人的聲音截然不同,輕撫在后背上的溫度讓她顫動的心跳平緩下來,她輕輕嗯了一聲,又伸手抱住了皇上。
皇上身上的暖,又讓她安心,
魏祁垂眼看著席容煙的動作,沉默的臉上早已陰沉一片。
昨日夜里席容煙輕輕掙脫他懷里的動作,他雖然沒有驚動她,但卻明顯的感受到了她在抗拒自己。
好似從上回麓山她夢中驚醒的那回開始,她便有些不一樣了。
剛才席容煙抬頭那一瞬間,看著他害怕的眼神,甚至都讓他幾乎以為回到了前世里。
他不明白,現(xiàn)在的席容煙為什么會怕他。
他再也沒有強迫過他了。
她也是名正言順的入的自己后宮。
他們中間更沒有那個死人,和那個孩子。
明明一切都不該出問題的。
甚至他都能察覺到席容煙在依賴他。
為什么還會怕他。
魏祁深吸一口氣,此刻早已快到了早朝的時候,他忍住要細問席容煙的話,又拍拍她后背,讓她再睡一會兒。
看著人乖順的躺下去后,魏祁才轉身離開。
皇上一走,席容煙就看向寶珠。
寶珠膽戰(zhàn)心驚的,還是跟著出去。
魏祁站在宮門處,負手靜靜聽著凌姑姑低低陳述席容煙昨日一天的事情,眼神微微一瞟,便見著偷偷站在不遠處往這里張望的寶珠。
他抿了抿唇,回過眼神,擺手讓凌姑姑退下去,兀自上了步輦。
凌姑姑一愣,她還沒說完,皇上怎么就走了。
只是她也來不及多想,又忙回去。
席容煙已經(jīng)坐在了床沿上,看著進來的凌姑姑,又說這會兒想吃玫瑰酥了,讓她去叫人送來。
這么一大早吃玫瑰酥,凌姑姑雖說有些詫異,但也不敢怠慢,連忙出去吩咐。
凌姑姑一走,席容煙便看向寶珠小聲問:“你見著什么了?”
寶珠便忙湊到席容煙耳邊小聲道:“奴婢瞧見凌姑姑好似正對著皇上說什么話,不過也沒說多久,皇上就走了。”
“奴婢不敢湊近了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也沒聽見到底說了什么。”
說著寶珠又看向席容煙不解的問:“主子怎么讓奴婢瞧這個,凌姑姑對皇上說話,應該也沒什么吧。”
說完她又瞪大眼睛看向席容煙:“主子是怕凌姑姑借著送皇上,對皇上眉來眼去?”
凌姑姑看起來也很年輕,雖說有時候瞧著嚴肅的很,萬一真有爬龍床的心思呢。
席容煙嘆息一聲,又低頭看著屏風出神。
她不過是夢中夢見過這樣額場景,夢中那個人讓許多人看著她,每每他離開的時候,就會有人過去與他說她做了什么。
她想,凌姑姑與皇上有什么可說的呢。
還是說皇上也讓人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承乾宮里的所有人都是皇上的人,皇上想要知道關于她的動作,其實是再容易不過的。
可這種時時刻刻看被人看著的感覺總是不好。
席容煙不想讓自己亂想,又對寶珠低聲道:“你別亂想,也別說我讓你去做的事情。”
“更別亂想凌姑姑,她在我宮里這么久,我還是知道些的,她沒有那心思。”
寶珠一愣,又連忙點頭:“主子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說的。”
這時候玉竹讓人端著熱水進來,又看席容煙好似精神不怎么好,又問:“那張?zhí)t(yī)開的藥有用么?”
席容煙覺得還是有些用處,至少夜里睡得好些,她道:“再吃幾天看看吧。”
又起身去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