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在孫磊的狼吞虎咽下結束，不同于夏輕墨的拘謹，孫磊是毫不客氣的點了十八盤肉。

厚實的肉卷吃的他滿嘴流油，見秦朗驚訝的目光，他臉頰微紅。

“朗哥，我今天胃口不好，放平時……”

秦朗忍不住這家伙吹牛逼，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門口。

他剛打算去找劉華盛，看看最近對方在干什么，就恰巧遇見從家往學校趕的教導主任曹海升。

“秦同學？你來的正好。”

曹海升摁下自行車上的剎車，神情中有著幾分憂慮，“最近你有跟姜詩詩聯系過沒有？”

一頓飯后，秦朗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嗡嗡”了，可如今曹海升一提起這個名字，又開始嗡嗡起來。

他眉頭微蹙，怎么這么湊巧，又是姜詩詩？她究竟是誰？

秦朗摸著腦袋，臉色中出現幾分不耐。

曹海升愿意秦朗又犯病了，趕忙柔著聲音解釋，“主任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要是沒聯系就算了，唉。”

對于這個回答，秦朗并不是很滿意，他抬頭看向高處，目光還沒落在房頂，就讓曹海升有了精神恐懼。

“誒誒誒！祖宗誒，你想聽什么？我都說！”

秦朗收回目光，強忍著腦中傳來的劇痛，“你剛才想問什么？”

曹海升感覺這里不是個聊天的地，看了眼海里撈中，秦朗當即明白意思。

包廂中。

曹海升喝著酸梅湯，嘆了口氣，“沒想到你能把姜詩詩給忘了，當初你還為了她，把隔壁學校的薛飛揍了一頓，忘了？”

這件事引起了秦朗的記憶，薛飛他有印象，是二中的扛把子，當初欺負了姜詩詩，自己給了對方一拳。

后面打群架秦朗也不慫，身為小秦總直接又給薛飛來了一頓，后來就是事件被通報學校。

“唉，本來這件事情影響惡劣，是要通報批評的，都是因為你這小子，將事情鬧這么大！”

“后面我將事情一壓再壓，本來想著等高考結束后再說，沒想到，這丫頭這么想不開……昨天晚上服毒自殺了。”

“好在發現及時，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如果不是我昨晚身體不舒服去醫院，還真錯過這孩子想對你說的話。”

秦朗捂著腦袋，仔細聽著曹海升的話，那份疼痛卻是愈發強烈。

“姜詩詩，姜詩詩……”

“那孩子問我，如果她死了，你的處分一定會消除吧？還問你最近學習成績怎么樣，叮囑我好好關注你，高考前好好發揮。”

曹海升責任感極強，也就是為什么，他能夠幫助同學一次又一次。

話語末尾的熟悉感代入記憶，秦朗呼吸停了一瞬，也終于想起，那觸之不及的記憶。

“放心，以后我罩著你，在臨城誰都別想欺負你！”

“你胳膊上的傷是不是也是那薛飛弄得？一會我就翻墻出去辦他！”

“你問我，這樣值得嗎？當然值得，你是我罩著的！處分算什么？我不放在眼里！”

……

一段段，一句句，空白的記憶得到填充，那猶如百靈鳥般歡快的聲音，逐漸在秦朗耳中回蕩。

“真的嗎？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保護我！”

“不是，這是我不小心弄得，可能要結疤，感覺好丑，話說我值得讓你這樣做嗎？”

“那，你以后想上什么大學？我陪你一起！”

“秦朗，長大之后我們依舊是好朋友，進了社會，我們一起工作，一起努力！”

“那，明天見？說好的，我們拉鉤，不可以忘記我這個小跟班哦？先忘記的那個人，吞一千根針！”

大腦中的疼痛，猶如潮水般褪去，秦朗眼角一滴淚珠滑落。

自己竟然忘了，這么重要一個人的存在，記憶殿堂的位置，忽略了這空白的一角。

“一千根針，恐怕也不止于此。”

曹海升注意不對，歪頭呼喚秦朗，“秦同學，秦同學？”

“嗯？我剛才想起些事情。”

“沒事就行，你方便了就去醫院看看她，那丫頭還挺想你的，這是私下說的啊！”

曹海升說著站起，一只腳剛邁出大門，又緊接頓住，“秦同學，可千萬不要給自己的青春，留下遺憾。”

臨城四院。

也就是臨城這邊的精神病醫院，位于西南角，位置較為偏僻，但十分僻靜。

雖說是精神病醫院，但大體的建筑，跟普通的醫院還是沒有太多區別的。

而因為自殺未遂的姜詩詩，已經從普通病房轉到了重癥監護病房。

此刻的她整個人被牢牢的束縛在床上，蒼白的臉色下，是一副開心的面容，但那眸底的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病服下的她，被醫生以情緒不穩定而不得讓人靠近，縱使有大小便，也不會有人動手，沒有絲毫的人權可言。

秦朗透過窗戶，目光落在姜詩詩那張蒼白到陌生的臉上，內心猶如被捅了一刀般痛苦。

按照規矩來講，秦朗一般是不能夠進醫院的，因為沒有相關的身份，可他是小秦總。

秦遠圖一句話的事情，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解決了，甚至暢通無阻。

“病人已經服用了相關的精神類藥物，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心中不會有任何負面情緒，這已經算是最好的處理了。”

秦朗不語，只是一味地看著病房中的姜詩詩，然后，“開門。”

作伴的醫生有些驚詫的看向秦朗，再次補充，“病人有很嚴重的林自殘行為，甚至傷人行為，認知障礙模糊，小秦總……”

“開門！”

秦朗一聲呵斥，醫生無奈只好拿出鑰匙，打開了病房大門。

這是個三人間，其他兩名病人，一個抱著玩偶竊竊私語，口中不知嘟囔著什么奇怪的話。

另一個則是將自己整個人蜷縮在被窩里，數著一二三木頭人的游戲。

姜詩詩躺在床上，空洞的眸子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似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美女，在想我嗎？”

一道特別的稱呼傳來，語氣中摻雜著幾分熟悉的打趣，讓姜詩詩的眸子閃過幾分亮光，聚焦的眸光逐漸落在那張烙印在心中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