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市曼哈頓區南部，華爾街摩根斯坦利辦公大廈頂樓。

華爾街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層壓得透不過氣。顧沉舟結束了一場冗長的跨國并購會議，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國內時間傍晚七點發給蘇晚晴的信息，屏幕上依舊只有他孤零零的綠色氣泡。

“在干嘛？”

“晚晴？”

“還沒忙完？”

沒有回復。

這有些反常。蘇晚晴雖然有時回復會慢些，但絕不會徹底失聯這么久，即便他要是煩她了，她也會給他回應一些表情包。

而不是像現在連續好幾條信息都沒有回應。

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爬上心頭，他點開了手機里一個隱蔽的APP——那是連接著蘇晚晴家里客廳的實時監控。畫面里，玄關處她的鞋子安靜地放著，客廳空無一人，燈光是智能系統設定的夜間模式，柔和卻冰冷。

大概是去小滿店里聊天了。他這樣想著，試圖壓下那點不安。蘇晚晴和林小滿感情極好，最近經常在奶茶店待到打烊，聊得興起忘了看手機也是有的，這讓他有些吃醋。

時間滑向國內晚上10點整。這是他們每天雷打不動的視頻時間。顧沉舟撥通了視頻通話。悠長的等待音在辦公室回響，一聲，兩聲……直至自動掛斷。

無人接聽。

再撥，依舊石沉大海。

心口那點不安瞬間膨脹成巨大的空洞。他立刻切換到監控畫面——還是那個空蕩蕩的客廳，玄關的鞋子位置絲毫未變。她根本沒回家！

“林小滿?！?顧沉舟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直接撥通了林小滿的電話，“晚晴在你店里嗎？”

“??？顧大哥？”林小滿的聲音有些意外，背景是奶茶店輕柔的音樂，“沒有啊，晚晴姐下午三點多就幫章杰搬宿舍去了，之后就沒過來。她說弄完就回家，怎么，她沒在嗎？”

“幫章杰搬宿舍？”顧沉舟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時候結束的？”

“這我不清楚，章杰應該知道。”

顧沉舟立刻掛斷，手指幾乎帶著顫抖撥通了蘇章杰的號碼。

“喂，姐夫？”蘇章杰的聲音透著剛入學的新鮮勁兒。

“你姐呢？”顧沉舟的聲音冷硬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姐？下午四點幫我弄完宿舍就走了啊，她說要回家休息，怎么了姐夫？”

下午四點！

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蘇晚晴的手機徹底失聯，人也沒回家，更沒去林小滿那里！

從未有過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蘇晚晴不是會無故失聯的人，尤其是在他們約定好的時間！

“立刻！馬上！給我查蘇晚晴現在的位置！她的手機是我送的，里面有最高權限的定位系統！我要知道她最后出現的地點，現在！馬上！”顧沉舟對著手機吩咐，聲音里的寒意讓遠在萬里之外的國內助理隔著聽筒都打了個寒顫。

助理的動作前所未有的迅速。然而，反饋回來的信息讓顧沉舟的心徹底沉入冰窟：

“顧總！蘇小姐的手機信號……消失了！最后有信號的位置是在……城西郊區的爛尾工業園附近，坐標已經發您！時間是今天下午六點三十七分！之后……關機！徹底失聯！我們嘗試遠程激活和定位，全部失??！”

郊區？爛尾工業園？下午六點多？她為什么會去那種地方？！

“查！給我查她今天所有的行蹤！聯系人！信息記錄！一秒鐘都不能耽誤！”顧沉舟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冰刃，每一個字都帶著毀滅性的殺意。他一邊命令，一邊已經大步走向辦公室門口，對著守在外面的首席秘書快速安排：“備車！去機場！聯系機組！用最快速度申請回國航線！NOW！”

私人飛機在最短時間內獲得緊急離境許可，轟鳴著沖入美國鉛灰色的天空。機艙內，氣壓低得可怕。顧沉舟坐在真皮座椅上，臉色鐵青，手指死死扣著扶手，關節泛白。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助理不斷發來的最新信息碎片，像一頭瀕臨失控的困獸。

助理的效率驚人，在飛機起飛前，一條關鍵信息被挖掘出來：

“顧總！查到了！蘇小姐今天傍晚四點零五分收到一條來自‘徐若年’的短信！內容是邀請她去郊區新圖書館參加一個青少年讀書沙龍，地址正是那個爛尾工業園附近！但徐若年本人表示，她近期從未聯系過蘇小姐，更不知道什么沙龍！那個發信息的號碼……是經過多層加密的虛擬號碼！技術組正在反向追蹤，初步判定……源頭指向……”

助理的聲音頓了一下，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指向張楚小姐常用的一個匿名服務器節點！”

張楚！

這個名字像一顆炸彈在顧沉舟腦海中轟然炸開！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成一條猙獰的毒蛇！那個瘋子！她竟然敢！

“張毅?。?！”顧沉舟直接撥通了張毅的電話，聲音里的暴怒和殺意讓機艙溫度驟降十度，“聽著！你那個瘋妹妹張楚！她綁架了蘇晚晴！就在城西郊區的爛尾工業園！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挖地三尺！立刻！馬上！給我找到她們的具體位置！我不管你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下！十分鐘之內，我要知道蘇晚晴在哪一棟樓！哪一層！哪一個房間！”

他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張毅，蘇晚晴要是少一根頭發，我要你整個張家陪葬！聽清楚了嗎？！我要她安然無恙！毫發無損！否則，我會親手把你妹妹剁碎了喂狗！”

電話那頭的張毅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和顧沉舟從未有過的恐怖語氣震住了，但他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聲音也沉了下來，帶著決絕：“我明白了！沉舟，交給我！我現在就去！”

飛機在云層之上全速飛行，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顧沉舟死死盯著舷窗外翻滾的云海，眼前卻不斷閃過蘇晚晴可能遭遇的情景。張楚的瘋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心理扭曲的瘋子，會用怎樣惡毒的手段對付晚晴？GHB？恐嚇？折磨？……他不敢想下去，心臟像是被無數根針反復穿刺，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于，張毅的電話打了回來，聲音急促而沉重，帶著巨大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沉舟！找到了！在工業園最深處的一棟廢棄工廠，三樓！有燈光！外面……外面有車轍印！我的人已經包圍了！我現在進去！”

顧沉舟隨即對機長命令道：“最快速度！落地后直升機直接去坐標點！”

與此同時，張毅帶著幾名心腹手下，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那棟散發著鐵銹和霉味的廢棄工廠。三樓深處，隱約傳來微弱的光亮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混雜著嗚咽、喘息和男人低語的詭異聲音。

張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示意手下放輕腳步，慢慢靠近那扇虛掩著的、透出昏黃光線的鐵門。

透過門縫，眼前的景象讓張毅瞬間血液倒流，目眥欲裂！

空曠的廠房中央，一根冰冷的水泥柱上，綁著一個衣衫凌亂、渾身傷痕、雙目緊閉的身影——正是蘇晚晴！她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頭無力地垂著，臉上淚痕和污漬交錯，裸露的肩膀和手臂上布滿了青紫的掐痕和……疑似犬齒的咬痕！

更讓張毅肝膽俱裂的是，三個身形、發型甚至側臉輪廓都與顧沉舟有六七分相似的年輕男人，正圍在蘇晚晴身邊！他們的動作猥褻而粗暴，一人的手正從她被撕裂的衣領處探入，一人的手在她腿上摩挲，另一人則拿著一個空的注射器，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模仿顧沉舟冷峻表情的扭曲笑容！他們的嘴里，還在機械地、一遍遍地重復著：

“蘇晚晴，我不愛你，我愛張楚……”

“你就是個玩物……”

“你臟了，我不要你了……”

而在不遠處，張楚穿著一身刺眼的白色連衣裙，像個欣賞杰作的藝術家，手里舉著手機，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滿足和愉悅，正錄著這令人發指的一切！

“畜生?。。　?張毅的理智瞬間被怒火燒成了灰燼！他猛地踹開鐵門，如同暴怒的雄獅般沖了進去！

“住手！都給我滾開！” 他的怒吼響徹整個廠房，帶著要將眼前一切撕碎的狂暴！手下們也緊隨其后，撲向那三個驚呆了的替身。

張楚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驚愕和一絲慌亂：“哥？！你怎么……”

張毅根本沒理會她，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救下蘇晚晴！他沖到水泥柱前，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那個還在蘇晚晴身上摸索的男人，手忙腳亂地去解她手腕上染血的麻繩，觸手的冰涼和傷痕累累讓他心如刀絞。

“蘇晚晴！蘇晚晴！醒醒！是我，張毅！” 他焦急地呼喚著，聲音都在發抖。蘇晚晴毫無反應，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就在張毅解開繩索，小心翼翼地將癱軟的蘇晚晴抱入懷中的那一刻，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張楚，你真是個瘋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會害死所有人的！”張毅對著還在舉著手機癡癡笑著的張楚咆哮。

張楚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她面容扭曲如惡鬼：“我在做什么？我在替沉舟哥哥清理垃圾！蘇晚晴不過是個下賤的替代品，她就該被人踐踏！”

“閉嘴！你這個瘋女人！” 張毅抱著昏迷的蘇晚晴，眼眶通紅，眼中滿是殺意，“她是無辜的，你怎么能這么殘忍！”

“無辜？她搶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 張楚尖叫著，頭發凌亂地散落在臉上，“沉舟眼里只有她，從來都沒有我！而你，我的好哥哥，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卻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我！”

“親妹妹？你配嗎？” 張毅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刀刃，“你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就不再是我妹妹！你徹底瘋了！”

“我瘋？我沒瘋！是你們都瞎了眼！” 張楚揮舞著手機，歇斯底里地喊道，“顧沉舟根本不愛她，她根本就不值得！”

張毅怒不可遏，聲音如炸雷般響起：“把這三個畜生給我綁起來，送警察局！還有她，” 他眼神厭惡地看向張楚，“打暈了也送警察局，讓法律好好治治這個瘋子！”

手下們立刻行動起來，張楚拼命掙扎，尖叫著：“張毅，你會后悔的！我是你妹妹，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恨你，我恨你們所有人！”

但張毅沒有再看她一眼，抱著蘇晚晴大步離開，只留下張楚絕望而瘋狂的嘶吼在廠房中回蕩。

直升機槳葉攪碎夜空時，顧沉舟看見了終生難忘的畫面——張毅抱著裹在西裝里的蘇晚晴沖出廠房，懷里的女孩像被撕爛的布偶垂下一截手臂，腕骨扭曲成詭異角度。

“她需要急救！”張毅的西裝前襟全是血，“那三個畜生給她注射了GHB改良版，劑量足夠摧毀神經...”

顧沉舟伸手要接，張毅卻猛退一步：“別碰她！張楚找了三個很想你的人試圖強暴她，現在還不清楚她的精神狀況，不能再刺激她了！”

月光照在蘇晚晴頸側，三個暗紅的齒痕赫然入目——那是張楚命令替身咬出的“烙印”。顧沉舟的呼吸驟停，暴戾的拳風擦過張毅顴骨：“她要是出事，我要張家陪葬！”

救護車內，隨行醫生剪開蘇晚晴的襯衫倒抽冷氣。她手腕出血肉模糊形成詭異的扭曲角度，血液浸透了紅色的平安繩和鑲鉆的銀杏手鏈，身上到處都是被人掐出來的青紫，還有三個很明顯的針孔印。

“清除劑！快！”醫生吼著。GHB解毒劑推入靜脈的瞬間，蘇晚晴在劇痛中睜開眼。

渙散的瞳孔對上顧沉舟的臉，她突然爆發出驚恐而沙啞的求救：“滾開！顧沉舟你不要碰我，我愛張楚，我不愛蘇晚晴??！”頭骨重重撞向金屬艙壁，鮮血漫過她癲狂的笑，“你臟了...哈哈哈...我們都臟了...”

顧沉舟死死抱住她掙扎的身體，溫熱的血和淚浸透他昂貴的襯衫。懷中人漸漸癱軟，最后殘存的意識化作一句囈語：“沉舟...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