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在 …在!”
大螃蟹唯唯諾諾地應著。
“我問你 ,你在庫房看到董海香了嗎?”
“沒 … 沒有 。”
“我說的是死的 ,你明白嗎? !”
“是 ,是 ,沒 … 沒有見到董海香 ,死的也沒見到 。”
“那你快去老董家 ,把他們都抓來!敢有不從就宰了他們!”
“是!”
大螃蟹轉身去了董海香家 。大螃蟹奔到那里 ,一腳踹開大門 ,院子里只有海香娘和海香的妹妹, 正在整理柴火堆 ,大螃蟹一把抓住海香娘厲聲問道:
“你嫚哪? !”
海香娘嚇得渾身癱軟,要不是大螃蟹正抓著她,海香娘便會摔在地上,海香妹妹卻被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海香娘勉強說出話來:
“嫚 …嫚她在杜爺家 。”
大螃蟹命令手下: “給我搜!”
家丁們轉了一圈沒找到人 ,跟大螃蟹說沒有找到董海香 。大螃蟹命令:
“捆上她 ,去茶廠!”
在杜老虎家 ,刀爺跟杜老虎仍在相互吹胡子瞪眼地對質。
“董海香在你家雜貨房放火?”
刀爺不解地問 ,杜老虎也放軟口氣:
“從你家茶樓回來 ,我來個先下手為強 , 晚上我就叫人把她鼓搗進雜貨房 ,好吃好喝伺候著 ,給了她一個大油燈讓她透個亮 ,就是這個燈油盒 。真沒想到 ,這小娘們兒竟然拿它放了火!”
“真的嗎?…”
“真不真 ,等會兒綁她過來就知道了!”
正聊著 ,大螃蟹綁著海香她爹她娘 ,連拖帶拽給扔到杜老虎和刀爺的跟前。
“那小娘兒們兒呢?”
“ 回杜爺 ,那嫚沒找到 ,八成跑啦!”
杜老虎一腳踹倒跪在他跟前的老董 ,站起身來抄起一把刀抵在老董的胸口:
“你嫚哪 ?啊? !”
老董渾身顫抖 ,磕磕巴巴低著腦袋說:
“杜 …杜爺 ,俺 …俺嫚到你家 ,就 …就再也沒回家 。”
杜老虎一想 ,那嫚肯定不敢跑回家 ,逼老董是沒用的 ,只能派人出去找 ,他吩咐大螃蟹:
“老劉 ,你帶上幾個人到縣城方向 ,五蓮方向 ,諸城縣方向去追 ,她跑不遠的 ,快去!”
“是!”
大螃蟹帶人去追海香去了 。杜老虎又跟刀爺商量:
“刀爺 ,我出個主意你看合適嗎?”
刀爺估計是董海香放得火無疑 ,他杜老虎能怎么辦呢? 先聽聽再說:
“杜爺 ,你說 ,我聽著 。”
“火放了 ,人跑了 ,算我倒霉 ,我全認栽 ,誰讓那個嫚是我想娶的媳婦呢?在咱日兆 ,蓋間屋花不了五塊現大洋,我剛才出去看了看,大概燒了你有七八間房,就算十間房也不過五十塊現大洋 。茶葉,一塊現大洋能買十箱茶葉,也不知道燒了你多少箱茶葉,這樣,我給你三百塊現大洋,足夠頂你的房子茶葉 ,怎么樣?”
刀爺一聽 ,差不多 ,挺合算的 ,不過得讓他出血:
“杜爺 ,那耽誤的事 ,加上雜七雜八的 ,你還得再加點兒才行啊 。”
杜老虎還真看不起他茶幫小家子氣,我陶幫一船陶器賣到日本就掙十幾萬塊錢現大洋,你那點兒破茶葉 ,還不夠我喂幾條狗的:
“刀爺 ,看在咱是鄉親的份上我就再加兩百塊現大洋 ,咋樣?”
“好!杜爺爽快 ,就這么定了!”
“好 ,刀爺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
“什么條件 ,你說 。”
“你得把老董給我留下 ,他雖說是你茶幫的人 ,但是怎么處置我說了算 , 咱們就兩清!”
老董留下?什么意思?你要宰了他?老董是我的炒茶大拿,我怎么能沒他? 刀爺吃了一驚,趕緊說:
“杜爺 ,他老董在我這里是茶口 ,是掌鍋的 ,炒茶你不懂 ,那是需要火口 ,需要力道的 ,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上灶炒茶的 ,老董不能給你!你開個其他條件吧!”
杜老虎兩手緊握著 ,用腳踢著地上的什么東西 ,故意慢悠悠地說:
“我沒有別的條件 ,那你看怎么辦?”
刀爺沉思半天說:
“這樣吧 ,加得兩百現大洋我不要了 ,三百就三百 ,老董我帶回去!”
杜老虎鼓著兩鈴鐺眼緊瞪著刀爺:
“兄弟 ,那就這樣 ,老董你帶回去 ,等我抓住董海香那小嫚 ,請你吃喜酒 ,你看怎么樣?”
“杜爺 , 咱們還是好兄弟 ,到時候我一定捧場!”
“好! 一言為定! 叫賬房來 ,拿張三百大洋的銀票給刀爺!”
不一會兒 ,賬房送來銀票 ,杜老虎拿著銀票翻看著 ,沒錯 ,是三百元銀票 ,遞給刀爺:
“這是銀票 ,你收好 ,這事就兩清了 ,再有什么事 , 咱兄弟商量著來!”
刀爺接過銀票雙手一抱:
“謝杜爺 ,我不打擾你了 ,改天咱們上縣城酒樓喝一個痛快!”
杜老虎一抱拳:
“刀爺 ,你走好不送!”
刀爺一行人走了 , 出了杜宅大門 刀二爺迎上前來:
“哥 ,完了?好事?”
“是好事 , 回家再說!”
數年之后 ,海蜇跟他的伙伴們在郎中的資助下到省城濟南求學。
微風輕輕吹拂著湖面,清凌凌的水泛起一層層波皺,后面的波皺推著前面的波皺慢慢地向遠處散去,柳樹姑娘的長發漂在水面上,隨著水的波皺愉快地跳躍著 ,引來小魚兒們圍著柳葉打轉 ,它們弄 不明白,柳樹姐姐的長發也會像俺們魚寶寶那樣會游泳?這時,它們的媽媽來了,一條大黑魚游過來, 圍著小魚兒們轉來轉去,魚媽媽在水面上打了個水花游走了,小魚兒們知道魚媽媽生氣了,趕緊尾隨 魚媽媽身后,排成小隊,奮力追趕魚媽媽 。剛才還在飛舞的風,似乎全都消失了,水面沒有一絲絲的 擾動,平靜得像一面繡花姑娘的梳妝鏡,遠處的山,遠處的樹,遠處的帆船,都悄悄映在梳妝鏡的中 央。距岸邊不遠處浮在水面上層層疊疊嫩綠的荷葉,有許許多多的小鳥兒上下飛舞,盤旋在荷葉的上方,不知在尋找什么,還有成群結隊的小鴨子,像是在比賽游泳,像是在追逐嬉戲,像是在團隊協作 捕獵 。好大一會兒,不知為何水面出現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海蜇摸了摸臉,原來是天上在掉密密麻麻 的雨點 ,砸在水面上劃出無數的漣漪。
“要下雨了 , 咱們快回去吧!”
海蠣子有些著急 ,石磨子不樂意了:
“你說要走 ,你走吧 ,我可不走!”
“就是 ,每次來大明湖我就不想走 ,看不夠!”
小舵子接茬石磨子的話懟海蠣子。
“活該倒霉下雨淋濕你 ,你若變成落湯雞我就把你燉了吃!”
海蠣子氣呼呼地拿起小石頭砸他們,石磨子跟小舵子不搭理她,海蠣子又磨磨嘰嘰地靠近正看書的海蜇 ,她瞅著海蜇手里的書帶著撒嬌的語氣說:
“海蜇 ,你能借給我書看看嗎? 我不會給你弄破的 ,啊海蜇求你了!”
海蜇手里拿著的是一本新青年雜志。
“這是丁老師借給我的書 ,我看完還要還給他的 。回宿舍我就借給你看 ,你是我姐 ,我當然相信你 。”
“討厭!對了海蜇 ,我早就想問你 ,你加入的少年日兆學生會能讓我也參加嗎?”
“ 當然讓你參加 ,我要讓你們石磨子都參加!”
“謝謝海蜇 ,還是俺海蜇兄弟最好!”
海蠣子沖著小舵子他們喊:
“你們聽見沒有 ,海蜇讓咱們都參加少年日兆學生會啦!”
石磨子跟小舵子也圍了過來:
“海蜇 ,你真能讓我們參加少年日兆學生會嗎?”
“那當然 ,我說話算數 , 回到宿舍我就去找丁老師他們 ,讓你們報名! 只不過少年日兆學生會需 要保密 ,張宗昌的密探狗腿子很狡猾又沒人性 ,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抓了去坐大牢 ,你們怕不怕?”
“不怕!俺不怕!”
“你們要管住嘴,口風要嚴。尤其是海蠣子,你那個嘴就像鼓風機風箱,沒有你吹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