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要拿我的命換藥,替他續(xù)命!
而在這五福鎮(zhèn)上,誰的手里可能捏著方圓的救命藥,同時又想要我的命?
我越想越心驚,好大的一盤棋啊!
我明明之前就警醒過自己,可到頭來還是防不勝防。
誰又能想得到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身上的裂口越來越多。
皮肉外翻,滲著深色的膿血,最嚴(yán)重的地方,皮膚甚至有要脫落的跡象。
這會兒,黎青纓也反應(yīng)過來了:“是那個叫方圓的家伙對不對?你不是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
“是他,但不僅僅是他。”我說道,“他背后還有人。”
黎青纓問:“是誰?”
我斬釘截鐵:“白家。”
“就是鎮(zhèn)上開醫(yī)館的那個白家?”黎青纓提著鞭子就要出門,“我去給你要解藥!他們?nèi)舨唤o,我把醫(yī)館給掀了!”
“青纓姐!”我大聲叫住她,“不要沖動,他們要的就是我們自亂陣腳,我們手里如果沒有任何殺手锏,現(xiàn)在主動找過去,就輸了。”
黎青纓被氣得渾身緊繃,額頭上青筋都鼓起來了:“可是你這樣子讓我怎么能冷靜下來?小九,他們要你的命!”
我還是搖頭:“青纓姐,我死不了。”
“如果白家單純的想要一具尸體,恐怕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硬了。”我耐心地分析給她聽,“他們要拿我去獻(xiàn)祭,是要活生生地把我釘入紅棺之中,只要我熬得住,急得反而是他們。”
黎青纓心疼道:“可你……可你這樣該怎么熬啊。”
我想了很久,我到底該如何自救?
白家怕什么?
或者說,當(dāng)年造孽的五仙怕什么?
他們這樣一個一個將純陰之體封入紅棺中,鎖上鐵索,沉入珠盤江,為的是什么?
珠盤江里除了那八口紅棺,除了傅婉,還有……趙子尋!
想到這里,我茅塞頓開,對,趙子尋!
我立刻將從戲臺拿回來的盒子打開,將那本鎮(zhèn)志交到黎青纓的手上,鄭重道:“青櫻姐,你幫我跑一趟醫(yī)館,親手將這本鎮(zhèn)志交到白家人手中,并且告訴他們,如果不想凌遲刀重見天日,雞鳴之前,我要見到解藥。”
黎青纓接過鎮(zhèn)志就要走。
我又叫住她,叮囑道:“青纓姐,一定要冷靜,話遞到即可,不要跟白家有任何爭執(zhí)。”
黎青纓點頭:“放心,小九。”
說完,她帶著鎮(zhèn)志匆匆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身上裂口越來越多,黑血浸濕了衣裳,渾身都在痛。
我摸了兩顆止疼藥吞下,坐在房間里數(shù)著時間。
其實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的,青纓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烈,我怕她被白家人故意刺激兩句就破了功,鬧起來就壞了。
我更怕是自己賭錯了。
我仔細(xì)研究過那本鎮(zhèn)志,在我的理解中,趙子尋是跟陳平站在同一陣營的,而五仙用紅棺沉純陰之體進(jìn)珠盤江,為的是什么?
難道不是為了鎮(zhèn)壓什么東西?
我賭的就是這場鎮(zhèn)壓與陳平、趙子尋有關(guān)!
如果我賭錯了,算我倒霉。
但萬一賭對了呢?
這是我眼下唯一能想到的自救方法了。
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心里突突直跳,抬腳就往南書房那邊去。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黎青纓從東邊飛奔而來。
黑夜中,有什么白色的東西跟在她身后追。
等到黎青纓進(jìn)入當(dāng)鋪燈火所照范圍之內(nèi),黑暗中那幾坨白色的東西才迅速退去。
黎青纓一進(jìn)來,我便問道:“青纓姐,怎么樣?”
“我沒惹他們。”黎青纓說道,“我送完東西,把話撂下,轉(zhuǎn)頭就走,它們跟我身后追,想打架,我躲開了。”
我松了一口氣:“躲開了就好。”
“可是……”黎青纓滿臉不確定,“白家真的會給解藥嗎?”
我也不知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青纓姐,你先去睡吧,雞鳴之后如果沒等來解藥,咱們再想辦法。”
黎青纓直搖頭:“我不睡,我陪著你。”
夜,太漫長了。
特別是我整個身體還在不停地皸裂、流著膿血。
黎青纓恨不得替我遭這份罪,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有好幾次,她拎著鞭子站在門檻外面,差點繃不住要去找白家人拼命。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凌晨三點。
那會兒,我已經(jīng)開始咳血了,五臟六腑都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的痛。
就在這時候,外面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空曠的街道上,那腳步聲有些虛浮,越是臨近當(dāng)鋪,越是糾結(jié)、凝滯。
等到他終于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黎青纓看清來人是誰,二話不說,拎著鞭子就沖了上去。
長鞭抽動的空響聲,伴隨著男人凄厲的嚎叫聲幾乎響徹整個五福鎮(zhèn)。
我坐在柜臺里,聽著方圓那隨時都像是要斷氣的叫喊聲,郁結(jié)在心中的那口氣,終于喘勻了。
那一刻,我心中竟生出一絲痛快來!
害我者,理應(yīng)讓他付出代價!
但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方圓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就足以說明我賭對了。
這是白家對我的妥協(xié)。
看來趙子尋對他們的威懾力還是很強(qiáng)的。
既然能妥協(xié),后續(xù)就有的談。
外面,長鞭鞭鞭到肉。
方圓已經(jīng)被抽得倒在地上,血淋淋地往當(dāng)鋪爬,一邊爬,一邊喊:“小九掌柜,我錯了,我是被逼的。”
“青纓姐。”我這才說道,“讓他進(jìn)來。”
黎青纓一手拎起方圓的后領(lǐng)子,像拖只死狗一般,把他拖到了當(dāng)鋪里。
方圓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黎青纓一把奪過來,隨即一腳便踩在了方圓的右手上,狠狠碾壓:“說,是誰讓你來送藥的?藥有沒有問題?”
“是白家。”方圓忍著痛說道,“我以我的項上人頭做保證,如果解藥有問題,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黎青纓冷嗤一聲:“諒你也不敢。”
我伸手接過藥瓶,打開,毫不猶豫地將藥丸吞了下去。
既然白家妥協(xié),就不可能再在解藥上做手腳。
那藥丸入口即化,伴隨著一股藥香味竄入五臟六腑,渾身的疼痛立刻消失,裂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前后不過兩三分鐘,我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
方圓看解藥起效果了,開始求救:“小九掌柜,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只有白家的藥能救我,我沒辦法,我……”
“扔出去。”我冷冷出聲。
黎青纓不甘:“小九,就這樣便宜這小子了?”
看我不應(yīng)聲,黎青纓只能咬牙把方圓扔到了大街上,然后關(guān)門。
方圓被扔出去的瞬間,整個人瘋了似的往當(dāng)鋪爬,不停地拍門求救。
我這才說道:“他就是白家的一條狗,主人交代的事情沒辦好,白家自會處置,別臟了咱們的手。”
不多久,一聲雞鳴響起。
外面,方圓的求救聲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我和黎青纓各自回房。
我好好地洗了個澡,靠在床頭打開手機(jī),發(fā)現(xiàn)師姐給我回了信息:清初真品,佛前供奉過,明路最高值十萬,暗路,我可以幫你要到三十萬,小師妹,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