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淵回到房間后,第一時間檢查了下千辭的手腕。
他害怕對方不受意識控制,掙扎的用力,把手腕傷到。
可他解開繩結(jié)時,眉心皺得更緊了。
他系的繩結(jié)有這么松嗎?
隨后,靳淵視線一轉(zhuǎn),看到床鋪上還有幾只類似貓的爪印,只是比貓要大一些。
他動作一頓,想到剛剛郭火說,永夜基地的林越明天就會到。
因為他們的狼狗一路追蹤,竟在星軌基地附近嗅到了白虎的氣息。
林越話說的直白,就差沒把“你們星軌基地包庇異獸”這句話說出來了。
郭火氣不過,完全不顧在第五區(qū)的樹林里林越給他面罩的恩情了,破口大罵。
只是郭火長得兇,卻是個老實人,罵來罵去也就是你們基地真不是人!不是人你們基地!
林越卻像個機器人,被罵了也不反駁,只通知完他們明天就到后,啪嗒就掛斷了。
有種荒誕的想法聚集在靳淵的腦海里,快要成型了。
或許,白虎和千辭有關(guān)系?
再或許,千辭根本沒有變成喪尸?
可她沒有心跳。
但繩結(jié)怎么說?
床上的爪印又怎么解釋?
靳淵眸瞳幽深,抓著千辭的手腕時松時緊,糾結(jié)的快要把自己的眉心攏成一座小山了。
片刻后,他做了決定。
靳淵腰腹上的傷口一直在冒血,好在傷口不深。
此刻他也沒心思去細細處理,只掀起上衣一把脫掉,然后往傷口上倒了點生理鹽水。
堪堪止住血后,靳淵也沒穿上衣,扛起千辭向浴室走去。
千辭本來還心疼靳淵受傷了,現(xiàn)在被他這種唬人的架勢嚇的心跳聲又差點跑出來了。
她倒栽著腦袋,腦袋充血,在心底把靳淵這個王八蛋又罵了千八百遍!
到了浴室,靳淵熟練地把自己扒光,接著又去扒千辭的衣服。
千辭愛干凈。
在外邊跑了兩天,就算靳淵一個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所以他打算給千辭也洗個澡。
而且,靳淵也想確認一下千辭被喪尸咬的傷口在哪里。
一般人變成喪尸后,傷口都集中在脖子或者手腕處,要不就是小腿處。
靳淵沒在千辭的手腕和脖子處找到,就想著或許會在腰上或者大腿上也說不定。
可剛脫完千辭的上衣,他就感到懷里的人在劇烈的顫抖著。
“辭辭?”空蕩的浴室里,有些壞掉的水龍頭滴答滴答的響著,靳淵的聲音落地,沒有得到任何回響。
千辭裸著上半身,還要裝作面無表情的喪尸臉,心里早就起了海嘯。
辭辭什么辭!
啊啊啊這個混蛋!
千辭覺得自己快裝不下去了,就不該心軟想再看看靳淵這個表面長得好,內(nèi)心陰暗的人!
如果靳淵再脫下去,她一個半喪尸都能進化成喪尸王把靳淵嚼吧嚼吧吞了!
千辭是個很保守的人。
所以她從不隨便談戀愛,既然答應和靳淵談戀愛了,那就是奔著以后結(jié)婚去的。
現(xiàn)在兩人分手了,千辭更不可能在自己清醒的情況下讓靳淵脫自己的衣服了。
沒得到任何回應,剛剛感受到的顫抖和細微聲響好像都成了靳淵的錯覺。
他勾唇嗤笑一聲,眸子變得更加漆黑幽深。
千辭本來慘白的小臉被浴室溫度熏的有了些人氣,就像還活著一樣。
靳淵掐著千辭的手腕,卻感受不到任何脈搏跳動。
直到此刻,他好像才說服自己接受千辭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
死亡,變成了喪尸,陰陽兩隔,不會再甩自己巴掌罵人。
靳淵只要一想到這些字眼,他的心尖就像是被尖刀扎穿,連呼吸都在疼。
浴室里的燈光受潮,晃動了幾下,投射在墻壁上的兩道人影額頭相抵。
即便接受了,但靳淵還是拍了拍千辭的后背,小聲哄著:“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給你擦擦身子,別害怕?!?/p>
一向?qū)Ω甙晾淠慕最I(lǐng),在面對喪尸時,罕見的放柔了聲線。
靳淵沒有再繼續(xù)脫千辭的衣服了。
他去外邊翻箱倒柜,很快找出一條半裙,先給千辭套上,然后幫她脫了運動褲,又給對方穿上毛衣。
一番忙活下來,靳淵的傷口又崩開了。
他毫不在意,只知道千辭身上真的沒有被喪尸咬出來的傷口。
不該有的念頭再次浮上心頭。
“辭辭,你如果聽得懂我說話,就點點頭好嗎?”靳淵高大的身軀禁錮住千辭,低著頭像是被馴服了的狼犬,再次無助地發(fā)問。
千辭已經(jīng)決定今晚就要離開了,并不想在關(guān)鍵時刻暴露自己。
所以即便靳淵現(xiàn)在有些可憐,隱隱有陷入癲狂的狀態(tài),她也硬著脖子,一動不動。
而且現(xiàn)實里的靳淵攻擊性好強。
真實的血肉之軀,那張俊美的臉貼在自己眼前,如果不是性格陰沉,總說瘋話,千辭說不準早就徹底淪陷了。
沒有得到回答,靳淵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垂著頭久久沒有再動一下。
“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突然,靳淵用力箍住千辭的腰,瘋癲似的質(zhì)問,“為什么要分手?我長得不好看了嗎?”
“辭辭不是最喜歡我笑了嗎?”
“明明我一直在笑啊,辭辭為什么要離開,如果沒有!”
“如果沒有離開,不說分手,我們就不會分開這么久!”
“你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p>
“不能就裝作和以前一樣嗎,我可以一直裝出你喜歡的樣子。”
千辭剛剛還沉浸在悲傷的氣氛里,以為靳淵就會這樣傷心的站成一座雕塑。
誰能想到靳淵突然又開始發(fā)瘋。
千辭被嚇了一跳,可轉(zhuǎn)念一想,好像這才是對的。
當初自己只是說了分手兩個字,靳淵就像瘋了一樣,又哭又叫的,還說一些瘋話。
她沒忍住扇了靳淵一巴掌,對方竟然像是被打爽了一樣,又巴巴地貼上去,讓她再來一下。
五年后意外重逢,靳淵像個正常人,千辭對他的濾鏡差點全部回來。
關(guān)鍵時刻,靳淵還是沒忍住,對著一個已經(jīng)變成喪尸的前女友質(zhì)問為什么拋棄他。
千辭、千辭,更想離開了。
嗚嗚嗚媽媽!救救!
好在靳淵這個“老演員”對于情緒收放自如,在浴室內(nèi)發(fā)瘋發(fā)夠了,就又回到了日常那副金口難開的陰郁樣子。
可惜剛剛情緒激動,靳淵腰上的傷口被扯的大開,弄得渾身血腥氣。
他又不情不愿的去沖了個澡。
千辭被迫看了一場免費的型男出浴畫面。
耳根紅的透透的,好在浴室里的燈也不明亮。
之后靳淵像是徹底擺爛了,圍著浴巾,又往傷口上倒了些生理鹽水,連傷藥都不涂了,抱著千辭撲通一聲壓倒在床上。
千辭被壓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真的一命嗚呼了。
本來還想著最后看一眼靳淵就走。
千辭嘆了口氣,如今見也見到了,靳淵依舊那么瘋,好像比以前還要喜歡自己。
可就算千辭承認還喜歡靳淵又能怎么樣呢。
自己不是鐵鏈子,也栓不了靳淵這只喜怒無常的瘋狗。
千辭在小時候就明白了喜歡也并一定需要得到的道理。
就像她喜歡的那只黑貓,帶回家沒有一天就被父親扔了出去,后來她在馬路上把黑貓的尸體帶回了家。
她打算等靳淵徹底睡著后,就讓跳跳帶著她瞬移離開。
可半個小時過去了。
千辭感受到埋在自己頸窩處的腦袋還在不停的動著,吐出的熱氣讓她的喪尸身體快燙熟了。
又半個小時過去,千辭以為靳淵已經(jīng)睡著了。
可她一動,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臂在顫抖,并且越抱越緊。
隨之而來的是幽幽的抽噎聲。
深夜會放大一切聲響。
千辭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瞪大雙眼,側(cè)耳仔細聽了聽。
真的是靳淵的聲音。
原來靳淵真的會在深夜emo……
以前兩人談戀愛的時候。
千辭覺得靳淵活力十足,每次和他視頻,對方都在笑,好像對所有事情都充滿著熱情。
她就問靳淵,你會不會也在深夜難過?
人的七情六欲有時候都是控制不住的。
靳淵當時笑著說,會啊,他深夜的時候總會哭,因為想辭辭想的太難受了,不哭一哭心臟會疼的爆炸的。
但緊接著他就立刻否定了自己剛剛說的話,說那都是開玩笑的,他每天都很開心,怎么會深夜emo呢。
千辭也信了他的說辭,并未當回事。
現(xiàn)在看來,靳淵的好多玩笑話,好像都是真的。
靳淵下意識把懷里的千辭往懷里帶了下,卻悶哼一聲。
他腰上有傷口,厭世的情緒上頭,連傷口都不想處理了,甚至還想自己再劃兩下。
千辭左等右等,等不到靳淵睡著,還被對方小聲嗚嗚嗚的聲音催眠的上下眼皮打架。
終于,在靳淵不懈的哽咽聲中,千辭再一次睡著了。
空間小屋的跳跳和小草急的直跺腳。
這個可惡的男人,那么大個基地首領(lǐng)為什么要跟它們搶千千!
可是它們?nèi)齻€,兩個攻擊力不足,另一個心神不寧,還沉浸在思念暗戀對象的喪喪情緒中。
好在,千辭心里有事,一覺并沒有睡太久。
一個小時后,天邊剛擦亮色,她就猛地醒了過來。
剛醒來的小喪尸千辭有一瞬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因為周身太暖和了,她緊繃的情緒也被融的松垮垮的。
所以她肆無顧忌的打了個哈欠,甚至伸出胳膊伸了個懶腰。
而靳淵睡眠一向淺,傷口還疼了一夜,折磨的他更是沒睡好。
因此在聽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哈欠聲時,靳淵就霎時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正在伸懶腰的千辭。
他的大手下意識用力,把千辭的腰掐的生疼。
千辭下意識“唔”了一聲,眼珠垂下,和靳淵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完完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