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想到王屠夫答應的條件,只要將親事說成,除了說好的聘禮,還會單獨再給她二兩銀子,心思又活了起來。
“娘,您別生氣,其實我也是為了念念好,這十里八村的,哪家被退了親的閨女還能再尋到好人家?王屠夫年紀雖是大了些,可他也知道疼人啊,念念要是嫁過去?!?/p>
不待林氏說完,喬念就打斷了她的話,“二嬸,我的婚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前日我見大姐吐得厲害,想來是身子不舒服,你還是多關心關心她吧,村里但凡成親的,可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要是不想太過難看,日后最好別再來招惹我們?!?/p>
前日原主的確看見喬嬌嬌在后院墻角吐,原主上前關心,喬嬌嬌解釋說是自己吃壞了肚子,有些惡心,原主沒有多想,信了她的話,但喬念可一點都不相信她那些鬼話。
還有花桂香那會話里的意思,加上陳家人又將婚事定的那樣著急,傻子都知道這里面有貓膩。
喬念可不想當軟柿子,任他們拿捏,而且她又不是原主,對那個記憶里只見過幾面的陳銘,沒有一點興趣,更不想早早就成親。
要是這個世界的制度允許,有錢有閑,不用結婚生子,那才是她的終極目標。
這些話仿佛當頭一棒,直直的砸在了林氏的心頭,瞬間讓她亂了思緒。
剛剛花桂香話里話外都在說嬌嬌的異常,可嬌嬌也是喬家的女兒,林氏雖心中忐忑,可她知道花桂香即使再偏心大房,也不會害他們二房,絕不會將事情挑明了。
但喬念不同,她被搶了那樣一門好親事,陳銘明年就要下場了,只要過了府試,他可就是秀才老爺,他的娘子也就是秀才娘子。
喬念心里又怎會甘心?將她說給王屠夫,一是王屠夫給的聘禮高,再就是讓她也早早嫁出去,省得再與陳家有什么瓜葛,平白給她的嬌嬌添堵。
林氏一時間思緒大亂,又暗罵女兒怎能那么不小心,讓家里老的小的都看了出來。盡管心里虛得厲害,可平日她就是個嘴比腦子快,直接脫口道,“你瞎說什么?要是壞了嬌嬌的名聲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沒人要又克父克母的下賤胚子,日后還不是要靠我們二房給你們撐腰,這會還敢對我不敬,小心我將你們給趕出去?!?/p>
這話說到最后,她自己又莫名的自信起來,日后這個家里可是他們二房說了算,那也就等于是她林二丫說了算,況且她女兒日后可是秀才娘子,看誰還敢再瞧不起他們一家。
往日在花桂香跟前裝的乖巧,此時她是一點也不想再裝了。
越想心中底氣越足,好似那斗勝的公雞般,傲嬌的揚起了頭,看向三人的眼里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心中還道,【你們最好識相點,別說這兩個吃白飯的,就是死老太婆,日后也別想再對她大呼小叫。
還有這個賤丫頭今天怎么這么伶牙俐齒的?還敢威脅她?別以為有死老太婆撐腰,她就怕了她,王屠夫的親事她要是識趣就乖乖的出嫁,要是不識趣......那可就別怪她了?!?/p>
林氏以為自己的話能威脅到姐弟二人,可沒想到她的話落,祖孫三人皆是不語,同時定定的看著她,眼里全是林氏看不懂的情緒。
林氏被看得心里莫名一慌,可想到平日她偶爾也會罵幾句大房的兩個賠錢貨,婆婆也沒說什么,何況大房兩口子都死了,婆婆能指望的就只有他們二房,頓時腰板又挺直了些,一副看你們能拿我如何的架勢。
“看什么看?我又說的沒錯,今后這個家里還不是要靠著我們二房,吃我的,喝我的,怎么?我還說不得了?”說完又是一聲冷哼,仿佛這樣她就能死死震懾住眼前這三人。
喬念正想開口,卻被花桂香搶了先,“平安,去村長家叫你村長伯來家一趟,順便再去村口看你二叔在不在,也一起喊回來?!?/p>
平安看了眼花桂香和喬念,見兩人都對他點點頭,聰明的沒有多問,一溜煙跑了出去。
“娘,你請村長做什么?”林氏心中狐疑,轉念又覺得老婆子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就沒有出聲阻止。
花桂香沒有再理會林氏,拉著喬念進了自己的屋子,進屋后還仔細的將門關好。
喬念見花桂香的架勢,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可又覺得會不會是她想多了。
記憶中,花桂香是個心性豁達且堅強的女人,二十年前她同丈夫一起逃荒到懷州府,最后成功落戶到了槐樹村。
村里大多數也是同他們一樣逃荒而來的人,姓氏雜亂,沒有宗族,這樣也就意味著沒有家族的依仗和幫襯,日子過的好壞,全憑自己一雙手。
這些年慢慢相處下來,村人才有了現在的和平共處。
當時喬家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到達懷州府時就剩下他們夫妻倆,兩人落戶后可以說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相互依靠,彼此扶持,才有了今日的喬家。
三年前喬老頭生病去世,一個月前大兒子、兒媳又一同離世,這其中的苦楚,恐怕只有花桂香自己才能體會。
現下她就只剩下喬老二這一個兒子,可這個兒子連同兒媳將主意打到了大房兩個孩子身上,讓她一個失去丈夫,又失去兒子的老婦,如何自處?又如何不痛?
手心手背都是肉,失去哪個,都像是在挖她的心頭肉般的痛。
心中的凄涼和悲痛,任憑再多的話語,也無法言說。
今日二房一家鬧出這么多事,林氏又那樣對待喬念姐弟,花桂香這會讓叫村長來家里,才讓喬念不由多想。
老太太真的能狠心將二房一家分出去?
還是要將他們大房給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