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林這個人呢,清高又愛較真,常常把“不屑“掛在嘴邊,平時在一些性別關系上的話題中,也展現(xiàn)出很強的大男子主義。
但在工作上的態(tài)度沒話說,教學質量好,科研成果也很可觀。
總體來看,是瑕不掩瑜。
“人呢,都是很容易受親近的人的影響的,單身和有伴侶時差距很大,像秦正林這種,你別看他平時的思想觀念跟生活在舊社會一樣,等他結了婚,保不齊是個妻管嚴。”
何宗欽是個萬事通,整個江大圈子里就沒有他不熟的人。話題很自然地延伸到秦正林前陣子的相親上,分析完后,他稀奇道,“我記得你們兩都沒什么交集呀,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
梁淮序面色如常地說,“兩年前的援藏項目,他是我的組員,上次在包廂外抽煙正好撞見他了,聊了兩句。”
“難怪。”何宗欽點點頭,轉而讓梁淮序幫他看一份圖紙。
獲得一些修改建議后,何宗欽豁然開朗,“老梁,還得是你。”
在現(xiàn)有的建筑學家里,最負盛名的還屬余老先生。
余老是出生在戰(zhàn)亂年間的人,見證了不同的歷史時期,近現(xiàn)代許多名建都是出自他的設計。這樣的人,卻說他的學生梁淮序才是建筑界百年難遇的天才。
可見,梁淮序天賦有多么驚人,完全是老天爺賞飯吃的級別,就算沒有專攻建筑行業(yè),也被江大破格聘請。
梁淮序走后,何宗欽一邊按照修改意見去改圖紙。
想到什么,他納悶地抬起頭。
不對啊,說什么援藏項目的組員,說白了就是八桿子都打不著的關系。
老梁什么時候有這個好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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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大出來后,梁淮序又去了長亭,一連忙到晚上八點才下班。
他回來的時候,莊芙瑤正跟宋晴在群里調侃貝果。
明天就是七夕了,商場里、網絡上遍地都是七夕節(jié)的營銷。
去年七夕的時候,梁朝洛帶舒潤去馬爾代夫玩,準備了一個房間的鮮花當驚喜,今年這是畢業(yè)后的第一個七夕,舒潤也很期待他們會怎么過。
莊芙瑤一邊打字一邊笑。
梁淮序看了她一眼,攔住要去準備晚餐的袁阿姨,“別麻煩了,把已經做好的熱一下就行。”
也就是說先生準備吃莊小姐的剩飯剩菜?
幾名阿姨聽了,詫異不止。
去廚房熱菜的時候,她們小聲拉著袁阿姨討論。
“所以莊小姐到底是先生的誰呀?”
“既不像小輩,又沒有情侶那樣的親昵……但莊小姐在先生面前講話又好厲害,沒半點客氣的成分。”
袁阿姨也好奇,但明面上還是冷聲打斷了她們的討論,“別瞎操心,小心被先生聽見把你們辭退了。”
一聽這話,幾人立馬噤了聲,都怕丟了這份好工作。
吃飯的時候,梁淮序右手綁著固定帶,左手不太靈活地用叉子挑起食物,可能是他這副模樣有些滑稽,他察覺到莊芙瑤欲言又止地朝他這邊看了好幾眼。
梁淮序一直在佯裝淡定,但蓋不住她的目光越來越直接,他不自在地放下叉子,正要開口。
這時,莊芙瑤的手機振動了幾聲。
宋晴:【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有的人甜蜜地過七夕了,有的人還得苦逼地去上班。】
緊接著發(fā)了個摘下墨鏡哭的表情包。
莊芙瑤眉梢輕佻,被這個表情包逗樂了:【上什么班?】
宋晴:【你們的七夕,我們這行的內卷,明天我還得去演出。】
以為她在跟秦正林聊天,梁淮序移開視線,收回剛剛想問的話。
…….
第二天是七夕,也是周六。
吃完早飯后,莊芙瑤戴著耳機在刷短視頻,梁淮序則坐在她的不遠處看報紙。
忽而,秦正林的消息彈了出來,問她今天有沒有安排。
莊芙瑤皺了下眉。
她在繼續(xù)不回消息和拒絕間猶豫的時候,秦正林又發(fā)消息來了:【莊小姐,你不用有什么負擔,我們相親不成還可以做朋友嘛。】
這是好友告訴他的以退為進,先從朋友做起,再慢慢攻心。
秦正林自以為十拿九穩(wěn),但莊芙瑤根本不吃這招。
大家都不缺朋友,為什么要找一個相親對象做朋友?
這種手段,她讀書的時候見多了,連措辭都是一模一樣。
她正要回信息,貝果的消息彈了出來:【姐妹們情人節(jié)快樂!!給你們買了花花~~】
幾乎是同時,袁阿姨就抱著一大捧弗洛伊德進來了,“剛剛外賣員送來的,說是送給莊小姐的。”
說這話的時候,袁阿姨暗暗打量著先生和莊小姐。
遺憾的是,兩人臉上都沒什么異樣。
先生看起來很淡定,莊小姐臉上則是正常的欣喜,問她,“袁阿姨,家里有用來醒花的大花瓶嗎?”
袁阿姨:“有!”
這捧弗洛伊德實在是太大了,得分裝在幾個花瓶里才行。莊芙瑤跟著一塊處理,搞完后,拍了張照片發(fā)到群里:【好漂亮好喜歡!謝謝貝果!!!】
醒完花后,她去工地看了眼,順帶著給工人們買了些咖啡和水果。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梁淮序沒在屋子里,莊芙瑤以為他去跟女朋友約會了,雖然在努力適應,但這種悵然的感覺還是不由控制地冒了出來。
干脆去花園里散散心。
她隱約看見南花園中的涼亭里亮著一盞淺黃的燈,走近一看,是梁淮序。
他脊背挺直,坐在茶桌前,用一只手給自己泡茶,動作不比手好時的行云流水,但也十分雅致。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茶香和木質焚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莊芙瑤:“你怎么在這?”
“閑著沒事。”梁淮序做了個請茶的動作,“正好這壺茶好了。”
莊芙瑤:“晚上喝茶你睡得著?”
梁淮序晚上喝了茶的確不容易睡著,但今天他心思很混亂,沒有這盞茶,照樣得失眠。
他搖頭,“對我影響不大。”然后撤了她面前的茶杯,“但晚上確實不宜喝茶,是我考慮不周。”
莊芙瑤沒好氣地把茶杯搶回來,“有什么宜不宜的,咖啡奶茶我都當水喝的,早就免疫了。”
她悶聲喝著茶,突然說,“對了,我過段時間就搬出去了。”
梁淮序早在知道她去相親后,就知道她遲早會搬出去。
但乍然聽到,還是涌生出一種近乎心慌的難過。
他在難過什么?
老何看人很準,秦正林這人雖然有點小毛病,但瑕不掩瑜,之前的感情生活也很簡單,理應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他不應該難過。
梁淮序斂住情緒,微微一笑,“挺好。”
挺好?
莊芙瑤真想拍桌走人。
雖然她本意是避嫌,但她以為他至少會挽留她一下。現(xiàn)在是迫不及待地想她走,然后跟他女友過二人世界了嗎?
她一邊這樣想,一邊又覺得梁淮序真是個沒有邊界感的混蛋。
既然有女友了,為什么還同意前妻搬進來?他這樣讓他現(xiàn)在的女友如何自處?
這樣想后,她又發(fā)現(xiàn)梁淮序身上的依舊是早上穿的這身家居服,看起來像一整天都沒出門。
今天七夕,他居然晾著女友,在這悠閑自在地喝茶!
對比之下,莊芙瑤更為他的女友打抱不平,全程沒好臉色,“現(xiàn)在都快八點了,你還不出去嗎?”
梁淮序抬眸,“今天是周六,沒工作安排。”
“那私人安排呢?七夕節(jié)你還過不過?女朋友你還要不要了,你談戀愛就好好談,你這個樣子讓人受委屈我都看不下去了……”
被她罵了一通,梁淮序終于找到說話的間隙,神色古怪地看著她,“什么女朋友?”
莊芙瑤換了個詞,“曖昧對象。”
梁淮序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回答,“我沒有曖昧對象,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