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琴因為去裴家討要吃的，被村里人指指點點，周旭朗覺得丟了臉面，對她的態度很冷淡。

本來還仗著懷孕被周家重視，地位一下子又掉了下去。

周旭朗把衣服換下來扔給她，黃小琴只能認命地拿去洗。

大隊部水井里的水需要挑回來用，平時村民們用水或洗衣服去河邊更近更方便。

河里已經結冰，黃小琴用木盆砸開一個洞，剛把手伸進去，河水冰冷刺骨，凍得黃小琴縮回了手。

嘴里一邊嘟囔著，手里一邊不甘心地洗著衣服。

懷孕加上蹲的時間長，黃小琴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頭一陣暈，手中的木盆掉在了河面的冰上，人也跌倒了。

邊上洗衣服的婦人趕緊跑過來，把黃小琴扶了起來。

“你剛懷孕，胎還沒坐穩，以后別來河邊洗衣服，多危險。”

人被送回周家，周旭朗也很擔心，問黃小琴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黃小琴為了不干活，就說自己肚子疼。

周旭朗要帶她去鎮上衛生室檢查一下。

周老太說：“又沒見紅，用不著去醫院，我年輕的時候，要生的那天還在地里干活，哪像現在的年輕人這樣嬌貴。”

不去衛生室，正合黃小琴的意，就說先在家休息幾天，看看情況，再決定去不去。

在家躺了幾天后，黃小琴還是躲不過干活，只不過不用去河邊，周旭朗把水挑回到家里，讓她洗衣做飯。

黃小琴的手上生了凍瘡，晚上睡覺的時候癢痛難耐，聽村里人說，裴家剛打上來的井水還冒著熱氣。

……

裴家的手壓井打在趙素蘭之前住的宅子前，蓋瓦房的時候，趙大舅想把手壓井挪到新房的院子里。

挪位子就要重新打井，趙素蘭舍不得再花錢，就在院子里開了一個小門，方便用水。

天氣冷，剛打出來的井水洗衣服洗菜都不凍手，就有人想來裴家打水。

趙素蘭本來不想讓別人用自家的手壓井，但宋時錦覺得，以后她們要在向陽村生活一輩子，沒有必要跟村里人把關系搞得這樣僵。

趙素蘭說：“你早晚要跟著淮川隨軍，我半輩子都過來了，不在乎這些，我家花錢打的水井，他們又沒出一分錢，憑什么讓他們白用。”

宋時錦說：“人是群居動物，不跟周圍的人搞好關系，就會被孤立，萬一遇到點什么事，不指望別人來幫忙，起碼不會落井下石。

因為您跟芳嬸子關系好，咱們才有幸成為一家人，要不是芳嬸子提前告知我村里要辦小學的事，我也不能提前復習，通過考試。

可見，人際關系很重要。

以前咱家沒有安裝手壓井，跟村里人沒有利益關系，可現在村里人都知道剛打上來的井水不凍手，都想來這邊打水洗衣服洗菜。

您不給他們用，有些人就會生出壞心思，想著反正也用不上，就會來搞破壞，您總不能每時每刻盯著。”

趙素蘭想了一下，她半輩子過來也就這樣，但是她不想將來兒子兒媳婦回來的時候，被村里人冷眼相待。

“行，娘聽你的，只要他們不把水灑得到處都是，我就讓他們打水。”

……

開始，是知青們過來打水，后來在這邊洗衣服，趙素蘭沒有驅趕，村里人見了，也過來打水，趙素蘭也不管。

村里人就大著膽子過來洗菜洗衣服。

為了避免洗衣服的水弄得到處都是，村民們自發在手壓井前挖了一條小水渠，方便把臟水流淌出去，不至于把老房子前弄得泥濘不堪。

黃小琴端著盆來的時候，老房子這邊還沒有人。

衣服洗好后，黃小琴掀起木盆就把水隨手倒在旁邊。

趙素蘭正好過來打水，本來就看她不順眼，兩家還有矛盾，看到她隨地倒水，生氣道：“趕緊滾，以后別來我家這里洗衣服！”

黃小琴覺得委屈：“村里人都來這里洗衣服，他們來你一句話不說，我一來你就攆我走，你就是對我有意見。”

趙素蘭說：“我對你有意見咋的，那里有小水渠，你眼瞎沒看見嗎？要都像你這樣，我家要不了兩天就被淹了。”

村里的幾個婦女過來洗衣服，看到水灑了一地，紛紛指責黃小琴。

“天氣這么冷，你把水灑在地上，很快就結冰，其他人過來洗衣服的時候，滑倒了算誰的責任？”

“裴大嫂家自己花錢打的水井，讓咱們免費使用，不是讓你糟踐的，趕緊給裴大嫂道歉，要不然以后就別來這里洗衣服。”

趙素蘭第一次被村里人維護，心里感慨萬千，慶幸聽了兒媳婦的話。

這就是人際關系，若是自己不把手壓井免費開放給村民們使用，現在就變成了她一個人對抗村里所有人。

雖然她有實力跟他們對罵，可到底會讓人身心疲憊，誰不想活得輕松一些。

黃小琴見大家都為趙素蘭說話，為了以后方便洗衣服，只好委曲求全地說：“對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

趙素蘭沒有再為難她，打了水就回去了。

……

黃小琴洗好了衣服回到家，對周旭朗抱怨：“咱們家也弄一個手壓井吧，你看那個裴寡婦，仗著自己家有一口井，尾巴都要翹上天。”

周旭朗說：“井頭、井管，要四五十塊錢，打井費十幾塊，有這么多錢買糧食都夠吃許久，浪費那個錢干什么。”

黃小琴說：“有了水井自家用著方便。”

反正家里也不用他洗衣服，周旭朗無所謂。

“到裴家也就幾步路的功夫，你說以后要到醫院生產，這都是要花錢的，現在不節省些，到時候你只能在家生產。”

黃小琴立刻閉嘴！

在家生產等于把命交到別人手里，她可不敢冒險。

……

因為蓋房子，趙素蘭跟大哥修復好了關系，答應了今年要回娘家。

眼看著就要到年底，娘家如今是什么情況，趙素蘭也不了解，心里不免有些緊張，就跟宋時錦商量。

宋時錦拍著胸脯保證：“娘，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保證您在姥姥家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