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琴在家坐立不安，心里又隱隱竊喜。

周旭朗今天沒有去上工，昨天夜里，她聽到周旭朗說夢話，罵宋時錦是不下蛋的雞。

用使喚下人的語氣命令宋時錦在家照顧長輩，不要妄想跟著他去城里享福。

說宋時錦能嫁給他，為周家當牛做馬是她的福氣。

還有很多聽不清的言語。

當時黃小琴心想，男人果然都好色，周旭朗真是異想天開，竟然在夢里把宋時錦當成了自己的媳婦使喚。

早上的時候，黃小琴看到周旭朗站在路上，一直盯著裴家的瓦房看，見宋時錦騎車去鎮上，他也尾隨其后。

作為同時下鄉的知青，宋時錦嫁給裴淮川，被婆婆寵成了小公主，掉進了蜜罐里。

她嫁給了周旭朗，被周家人欺負，如同陷進了泥潭里無法逃離。

本以為嫁給周旭朗這個沒樣貌，沒擔當，沒能力，還沒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她已經夠凄慘了。

卻不想，周家看似一個和睦的大家庭，重男輕女，背地里對待嫁進來的媳婦像牛馬一樣。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周家人還要殺了牛馬。

王紅霞只是想把女兒的獎金留下來看病，沒有交給周老太，周老太就讓周金來強制把錢要回來。

王紅霞不愿意，周金來就動手打她。

周家人就在屋外圍觀看熱鬧。

那晚，黃小琴跟周旭朗來老宅，正好看到這一幕。

周小慧哭著喊著讓爸爸不要打媽媽，被周老太一巴掌打得撞在了墻上，額頭上流出了血。

王紅霞見女兒被打，氣憤地去廚房拿起了菜刀就沖過去，被周家的男人們攔住。

周金來過來，一把奪過王紅霞手里的菜刀，對著王紅霞就砍了下去。

周小慧發出一聲尖叫，撲過去抱住王紅霞倒下的身體。

黃小琴看到王紅霞脖子上的鮮血噴得老遠，都嚇傻了。

沒等回過神來，就聽周老太說人沒氣了，要她過來幫忙處理。

那晚，黃小琴跟周家的女人在老宅里忙著清理血跡，男人們挖坑把王紅霞埋了。

并警告她們，如果泄露出去，王紅霞就是她們的下場。

……

回去后，黃小琴就病了，夜里總是做噩夢，夢見自己終于有了回城名額，卻被周旭朗抓回來打斷腿，威脅她，再敢跑就弄死她，她只能一輩子待在向陽村。

周家人被公安同志帶走的時候，黃小琴巴不得周家所有人都坐牢，他們個個都是幫兇，但最后只有周金來一個人被判刑，黃小琴非常失望。

這也表示，她還是不能擺脫周家這座牢籠。

黃小琴并不認為是宋時錦舉報了周家，因為她跟周家人沒有交情，甚至非常討厭周家。

但這不妨礙黃小琴想把宋時錦推入深淵的決心。

周旭朗只要敢報復宋時錦成功，宋時錦就會跟她一樣萬劫不復。

如果周旭朗失敗了，裴淮川和趙素蘭也不會放過周旭朗，她就能趁機擺脫這糟糕的命運。

成敗就在今天，黃小琴在家里坐不住，便到村口等著。

不遠處有人騎著自行車進村。

黃小琴迫不及待地跑過去。

自行車是宋時錦的，但騎車的人卻不是她，黃小琴心中無比激動。

看來周旭朗已經成功了。

不知道宋時錦現在是死是殘。

可當她看到自行車后座的宋時錦時，心中頓時感到失落。

宋時錦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否遭到周旭朗的報復。

……

黃小琴在村口繼續等待，可左等右等，已經到了中午12點，周旭朗還沒有回來。

這一刻，黃小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在心中祈禱，周旭朗要是死在外面就好了。

老天爺仿佛聽到了她的祈禱，一位村民匆匆跑過來：“旭朗媳婦，你快去看看，旭朗暈倒在玉米地里，頭上腫了一個大包。”

黃小琴聽了，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緊張的表情：“旭朗怎么暈倒在玉米地里，你看到他跟什么人發生了爭執嗎？”

村民搖頭說沒有看到。

剛才只有宋時錦和村里的婦人一起回來，這事肯定跟宋時錦脫不了干系。

為了把事情鬧大，黃小琴立刻跑去周家，把周家所有人都叫上。

……

周家人到達出事的玉米地時，周旭朗正坐在路上哭，臉上全是眼淚和鼻涕。

“旭朗，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周老太滿臉心疼，拿出帕子要給孫子擦臉。

周旭朗一把推開周老太，眼中滿是警惕：“你們是誰？”

周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周金喜扶起被推倒的周老太，責備道：“旭朗，你怎么能推奶奶！”

周旭朗看著突然出現的一群人，抓起地上的泥土撒向眾人。

前面的周老太和孫梅被迷了眼睛，不過她們都關心周旭朗頭上腫起來的包。

孫梅伸出手要去觸碰周旭朗頭上腫起來的大包，被周旭朗一把抓住，咬在了胳膊上。

孫梅痛得叫出聲。

周旭康立刻上前分開兩人，鉗制住周旭朗：“大哥，你發什么神經，推倒奶奶，還咬娘。”

周旭朗拼命掙扎開，然后連滾帶爬，跑到了玉米地里，還伸頭偷瞄周家人。

二伯母吳桂芬說：“旭朗頭上那么大一個包，是不是撞傻了？”

孫梅瞪了她一眼：“他二嬸，你別咒我家旭朗。”

吳桂芬閉嘴不再說話。

周旭康想從玉米地里把大哥拉出來，周旭朗兩只手不停地撿起地上的土坷垃扔向他，根本不讓弟弟靠近，無奈，只好看向家人：“怎么辦，大哥不讓我靠近。”

周老太看向一直沉默的黃小琴：“你過去把旭朗叫出來。”

黃小琴還在心里嘀咕著，周旭朗怎么沒死，聽到周老太的聲音，條件反射地答應。

朝著玉米地走去的時候，黃小琴已經做好了周旭朗不跟自己回去的打算。

“旭朗，我們回家吧，你還沒有吃飯，回家我給你做飯。”

周旭朗聽到這話，舔了舔嘴唇，滿臉向往，咧著嘴笑了起來：“吃飯，我要吃雞蛋。”

聽著周旭朗的言語中充滿著傻氣，黃小琴耐著性子朝他招手：“你跟我回家，我就給你煮。”

周旭朗并沒有抗拒黃小琴，乖乖地走過來，跟著黃小琴到了路上。

……

周旭朗被連哄帶騙到了鎮上的醫院，聽到醫生診斷出來的結果，孫梅猶如晴天霹靂，抓著醫生的手說：“醫生，你再好好看看我兒子，他25歲了，怎么可能只有3歲小孩的智力？”

醫生說：“家屬，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病人不僅智力退化到了3歲孩童的水平，他還失憶了，作為家人，你們要有足夠的耐心與他相處。”

周老太聽到這個消息，鐵青著臉問：“旭朗，到底是誰把你打成了這個樣子？”

“打你。”周旭朗傻笑著抬手打了周老太一下。

見從周旭朗口中問不出有用的消息，黃小琴說：“今天旭朗是跟宋時錦一起去鎮上的，會不會是兩人發生了什么矛盾？”

周老太問：“他們有什么矛盾？”

黃小琴接著說：“昨晚我聽旭朗說，是宋時錦提醒公安同志，雞圈是新蓋的，導致三叔坐牢，旭朗心里恨宋時錦多管閑事，說要去給她點教訓，結果今天旭朗就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