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留很清楚,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清楚,從這一刻開始,新義安龍頭的這把交椅就是周留的了。
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心里不服,可是已經不能改變什么了。
在道上混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今天巴雄明顯是來打新義安的臉的,新義安沒人敢站出來,只有周留一個人給新義安爭回了面子。
所以這個龍頭的位置,今天就是他的。
至于向華炎的死,已經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畢竟在道上混,就是這樣,江湖這條路只要踏上去,誰也不知道哪天就會被人給做掉了。
新義安這么多年,做掉龍頭上位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是道上的規則。
你有本事做掉老大,還有本事壓得住場子,那么就沒有人不服你。
江湖最講究的就是實力,只要你的實力足夠強,那你就是當之無愧的老大。
而今天的周留得到了幫派里大部分人的支持,又給幫派爭回了面子,他上位,別人真的說不出什么了。
“我覺得這個周留很不簡單。”這時候,站在我身邊的葉元霸說道。
我轉頭,看了一眼葉元霸,只見他望著周留,微微皺起了眉頭。
葉元霸雖然不愿意參與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不代表他不聰明,畢竟再怎么說,他也是葉家的人。
其實不光是葉元霸,就連我都看出了剛才的事情有些不對勁。
巴雄氣勢洶洶的帶人來這里,按照兩個幫派之間的矛盾,今天對于麻蛇幫絕對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一個可以狠狠打壓、羞辱新義安的機會。
可是被周留奪走槍威脅一番之后,巴雄居然就這么灰溜溜的離開了,這很明顯不符合巴雄的做事風格。
所以今天這場混亂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場戲,一場巴雄和周留合伙演的戲。
巴雄今天來不是想要搗亂的,反而更像是來幫周留的,讓周留借著這個機會收攏人心,樹立威望。
當然了,今天在這里,相比于新義安的人,我和葉元霸都是外人,我們是置身事外的人,所以能比他們看的更清楚。
而新義安的人不會想這么多,他們只會覺得是周留給新義安保住了顏面。
畢竟兩個幫派之間可是一直在爭斗,可是有著仇恨的,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巴雄能專門陪著周留演戲。
我轉頭,再次望向了周留。
雖然和他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可是我剛來到曼谷的時候就是他安排的我們。
我對周留的印象不錯,他并不怎么說話,可是卻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而且他是向華炎指定的接班人。
所以我想不到他有任何背叛向華炎的理由。
可是向華炎昨天剛死了,他就連夜火化了向華炎的尸體,這是為什么!
什么向華炎的臨終遺言,那都是騙人的鬼話,我根本不信。
反正現在人死了,還被燒成了灰,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就只有他周留一個人知道了。
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打量周留,那時候我就已經對他有了疑心。
剛才看到他和巴雄的那場表演,我心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周留絕對是有問題的!
尤其是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周留和巴雄之間一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也許就是這個秘密,讓他對向華炎出手的!
向華炎是向強的父親,我們在緬北相識,一直到現在我來到曼谷,他對我都很好,而且和我兄弟相稱。
所以不管在哪一方面看,他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都不能不管。
可是現在周留已經上位,整個新義安都是他的,我又能怎么做?
更何況我只是懷疑周留,根本就沒有半點證據,就算是想要找他麻煩也做不到。
想到這我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由的覺得有些頭疼。
這次來曼谷,我只是想找到佘有龍,哪里能夠想到,居然會稀里糊涂的卷進了這么多的麻煩里面。
到了現在,就連向華炎也死了。
“多謝強叔,多謝各位兄弟看得上我,既然大家都推我出來做龍頭,那我也就不推辭了,我保證,以后大家跟著我照樣賺錢發財!”
周留面相新義安眾人,發表了自己信任龍頭的演講。
聽到周留的話,新義安的眾人齊聲歡呼,表示對新龍頭的歡迎。
“今天雖然我坐上了龍頭的位置,可是今天 畢竟是老龍頭的葬禮,大家伙一定要風風光光的把老龍頭送走!”周留壓下了眾人的歡呼聲,繼續說道。
周留的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又是惹得眾人紛紛贊揚。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搖了搖頭,然后繞過眾人,來到了靈堂里面。
現在最傷心的人應該是向太,所以我想來看看她。
相比于外面的喧囂,此時的靈堂里面很安靜,向太一個人坐在里面,旁邊就是裝著向華炎骨灰的骨灰盒。
看到我們進來,向太抬頭看了我一眼,她的雙眼通紅,都有了一些紅腫,顯然剛才她已經哭過一場了。
“向太,還希望您節哀。”我走到跟前,輕聲對她說道。
“謝謝陳先生。”向太低聲對我說道。
“向太,要不要通知向強?”我試探著對她問道。
向華炎畢竟是向強的父親,現在又在我手底下,他的父親死了,不通知他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可是我知道,現在的行事有些復雜,以向強的性格,現在要是回來,說不定會出什么亂子,所以我才請示向太一聲。
聽到我的話,向太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后說道:“這件事還請陳先生先瞞著向強。”
向太的回答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我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不過他早晚都會知道的。”
“晚點知道是對他好,他現在回來什么也改變不了,而且還很危險。”
我一直盯著向太,發現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的涼意。
“難道向太也覺得向先生的死有問題?”我對她問道。
聽到我的話,向太嘴角扯了扯,然后說道:“陳先生,我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來呢,華炎的身體一直很好,根本就沒有什么心臟病,所以他不可能會突發心臟病就這么死了的。”
聽到向太的話,我皺了一下眉頭,然后試探著問道:“向太,你是不是懷疑周留?”
聽到我的話,向太抬起頭望向了我,片刻之后,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后說道:“周留是華炎最信任的人,華炎不止一次的當著我的面夸獎過他,我不相信周留會做這種事,可是陪在華炎身邊的只有他,除了他還能是誰呢?”
“您打算怎么做?”我對向太問道。
向太搖了搖頭,然后說道:“雖然我懷疑周留,可是我畢竟沒有證據,更何況,現在周留已經成了龍頭,我還能怎么做呢?”
向太說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嫂子,在和陳先生聊什么呢,時間已經到了,咱們該去公墓了,讓老大入土為安吧。”
就在這時,周留走進了靈堂里面,先是對我點了點頭,然后恭敬地對向太說道。
聽到周留的話,向太點了點頭,然后走上前,抱起了向華炎的骨灰盒,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周留,我現在很想問一問他,向華炎的死到底跟他有沒有關系。
可是現在不是時候,葬禮正在進行,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讓向華炎入土為安。
向華炎埋葬在了曼谷城外的一處墓地里面,我開車帶著葉元霸跟何汐瑩一直跟在送葬的隊伍后面。
把向華炎的骨灰安葬在了墓地里面,新義安的眾人上前行禮祭拜。
程序走完之后,周留帶著眾人離開,去往新義安的堂口。
現在他畢竟已經成為了新義安的龍頭,幫派里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所以現在的周留很忙。
至于向太則是留在了墓地,她想多陪一陪向華炎,至于我們則是等在旁邊一會帶她離開。
周留并沒有留下什么人來保護向太,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覺得有我和葉元霸在就已經足夠。
看著蹲在墓地前孤零零一人的向太,何汐瑩的眼睛頓時就紅了。
她打開車門,走到了向太跟前,把她扶了起來。
“向太,你.....你別太難過了。”何汐瑩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謝謝你何小姐。”向太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我和葉元霸也走下了車,來到了向華炎的墓前,恭恭敬敬的對他鞠了三個躬。
“向先生,一路走好。”望著墓碑上向華炎的照片,我輕聲說道。
直到現在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位做了新義安十幾年龍頭的大佬居然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人生如同幻滅泡影,不管生前有多少榮光,死了之后這里才是歸宿啊。
“陳先生,咱們走吧,辛苦你們等這么久了。”這時候向太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回頭,對她點了點頭,然后我們走到了車前,開車離開。
一路上向太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木然的望著車窗外。
她不說話我們也不好開口,所以一路上都是在沉默中度過。
只是望著向太現在的狀態,我心里有些擔心。
在向強的口中,我知道她和向華炎很恩愛。
現在向華炎死了,我有些擔心她會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了那個村子,我停下了車,看著向太從車里走了出來,然后輕輕的拉住了要跟上去的何汐瑩。
“怎么了陳大哥?”何汐瑩有些不解的對我問道。
“你要陪著向太,我有點擔心她的狀態。”我對何汐瑩說道。
聽到我的話,何汐瑩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陳大哥你放心吧,今天晚上我跟向太一起睡。”
我笑著點了點頭,松開了何汐瑩,然后跟葉元霸走進了我們倆住的小院。
“你覺得咱們有沒有必要離開這里?”剛一進院子,葉元霸就有些擔憂的對我問道。
我看了一眼葉元霸,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在向華炎的葬禮上,我們都看出了周留有問題,而且巴雄和他之間似乎還有秘密。
我們得罪了麻蛇幫,如果周留真的跟麻蛇幫搞到了一起,那他會不會出賣我們?
“今天晚上小心一點,如果有動靜,立馬帶向太跟何小姐離開。”我對葉元霸說道。
聽到我的話,葉元霸點了點頭。
今天晚上也許會有危險,不過我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因為如果今天晚上麻蛇幫的人真的來了的話,那就證明,周留是勾搭了麻蛇!
我想要看看,事情是不是我猜的那樣。
我們提前做好了準備,再加上有葉元霸在,而且現在我對自己的身手也有信心。
所以如果今天麻蛇幫的人要是來的話,我們能保證第一時間帶著向太跟何汐瑩逃走。
只是誰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有人來。
凌晨時分,此時的曼谷街頭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燈紅酒綠的模樣。
東南亞這邊尤其是曼谷這座城市,往往都是到了夜晚才是精彩生活的開始。
一輛車行駛在路上,開車的不是別人,而是向華炎的貼身保鏢,那個古武高手,名叫李銘。
坐在后面的是周留。
向華炎已經死了,現在周留坐上了龍頭的位置,所以他理所應當的成為周留的保鏢。
坐在后面的周留用手輕輕地揉著自己的眉頭。
剛剛成為龍頭,今天他處理了太多的事情,讓他感覺自己的精力已經嚴重透支,有些精疲力盡。
“巴雄叫你一定是不懷好意的。”開車的李銘看了一眼后面的周留,然后說道。
聽到他的話,周留 嗤 笑了一下,然后說道:“當然了,那個蠢貨覺得今天幫了我,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找我要點好處了。”
“那你怎么辦?”李銘問道。
“對付這種蠢貨我有的是辦法,不用擔心。”周留說道。
“那半年之后該怎么辦,難不成你真的要把新義安一半的地盤給他,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下面人絕對不會同意的。”李銘說道。
“給他一半的地盤?”周留嘴角扯了起來。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的,現在新義安是我的,誰也別想在我手里拿走新義安的一點地盤。”周留語氣陰森的說道。
“可是半年后怎么辦,你要是不履行諾言,巴雄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李銘擔憂的說道。
“半年后,哼,那個蠢貨能活到半年后再說吧。”周留靠在靠背上,語氣中充滿嘲諷的說道。
李銘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周留,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一點也不擔心,難不成他真的有對付巴雄的辦法?
車子開到了一處會所前面停下。
下了車的周留支起領子,掩蓋住自己的半張臉,然后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有人迎了過來,然后恭敬的說道:“周先生,這邊請。”
服務員帶著周留和李銘來到了一個包廂外面,門外站著兩名保鏢。
周留對李銘點了點頭,讓他留在外面,然后推開門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豪華的包間。
此時的巴雄正趴在沙發上,享受著兩個極品美女的按摩。
看到周留進來,巴雄揮了揮手,兩個女人頓時停了下來,站到了后面。
巴雄坐了起來,笑著對周留說道:“周老弟,今天怎么樣,我演的可以吧,足夠給你面子了吧,哈哈哈哈!”
巴雄說完,放聲大笑了起來。
周留脫下自己的外套,立馬一個美女走了過來,恭敬的接過,幫他掛在了衣架上。
“謝謝巴雄先生了,今天要不是有你,我不會那么快穩定局面的,我敬你一杯。”
周留坐在了沙發上,拿起一美女剛剛倒上的一杯紅酒,對巴雄示意一下,然后一口喝光。
看著周留對自己如此恭敬,巴雄更加得意,一只獨眼里都是興奮之色。
現在的他確實很高興。
跟新義安斗了那么久,他一直拿新義安都沒有任何辦法,這些年新義安就是他心頭上的一根刺。
向華炎更是讓他每次想起都氣的牙癢癢。
雖然跟新義安的交鋒每次在外人看起來都是麻蛇幫占了上風,可是只有巴雄知道,每次吃虧的都是自己這邊!
那個向華炎太陰險了,太難對付了。
巴雄最想最渴望做的一件事就是除掉向華炎,然后滅了新義安,從此之后他們麻蛇幫就會是曼谷第一大幫派。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跟努卡將軍商議這件事情,想要讓努卡將軍動用軍方的力量來除掉新義安。
不過這事的風險很大,畢竟新義安跟軍方的一些老人,還有皇室都有些關系。
如果讓人知道是軍方出手的話,那努卡將軍一定會面臨不小的壓力。
不過權衡利弊之后,努卡將軍已經同意了這件事。
新義安雖然也有人,不過都是些軍方的老人,皇室那邊打點的也都是些編外人員。
現在努卡是軍方的三把手,只要他不招惹到泰皇,沒人能動得了他。
所以對于新義安的行動已經提上了日程。
........................
誰能想到,還沒等他們動手,周留居然就先動手了,殺了向華炎,又和自己做了交易,把新義安一半的地盤做了投名狀。
這怎么能不讓巴雄高興呢。
這樣一來自己輕松的就吃掉了新義安,而且還免去了努卡將軍出手的風險,可以說是一石二鳥。
至于周留,他根本就不擔心他會不會聽話。
第一,周留是自己親手扶上的龍頭的位置,沒有自己,他坐不上去,就算能坐上也坐不穩。
第二,自己掌握著他的秘密,如果周留不想萬劫不復,就必須乖乖的聽話。
至于第三,是因為麻蛇幫自始至終都比新義安要強大,就算他周留想要拼命也根本不是麻蛇幫的對手,自己后面站著的可是努卡將軍,新義安得罪不起。
所以有了這三條,巴雄覺得自己已經吃定了周留。
他周留表面上是新義安的龍頭,可背地里不過是自己養的一條狗而已!
那新義安就不過是砧板上的一塊肉。
“好,好,好,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能做掉向華炎,放心,以后有我在,新義安龍頭的這個位置就永遠都是你的。”
巴雄一邊說著,一邊挪到了周留身邊,得意的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巴雄拍打肩膀,周留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厭惡,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多謝巴雄先生,沒有您我坐不上這個龍頭的位置,以后什么事你盡管吩咐,我一定照做。”周留有些卑微的說道。
看到周留的態度,巴雄滿意的點了點頭。
“西街那邊的兩個場子油水很大,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那兩個場子,現在既然你已經做了龍頭了,那兩個場子就給我接管吧。”巴雄對周留說道。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的高傲,就像是在吩咐自己的手下一樣。
周留的眼角挑了挑,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不過還是被巴雄的厚臉皮給惡心到了。
西街有一家賭場,還有一家酒吧,那里是曼谷晚上最繁華的地段,那兩個場子也是新義安最賺錢的。
想不到巴雄這貨居然獅子大張口,一下就想要走兩個。
周留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怎么,你不同意?”巴雄望著周留冷冷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的威脅。
“我不同意。”周留抬起頭,望著巴雄說道。
聽到周留的話,巴雄皺起了眉頭,臉上帶著一絲的怒意。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吃定了周留,沒有想到他居然敢反抗自己的命令。
“周留,你這就不聽話?”巴雄冷冷的說道。
“你想錯了巴雄先生,我不是不給你,而是覺得時候還沒有到,我畢竟剛坐上龍頭的位置,現在就讓我把那兩個場子讓給你,下面人會怎么看我?我這個龍頭坐不穩的啊。”周留有些無奈的說道。
巴雄用他的獨眼盯著周留,想要看看周留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敷衍他的。
只是從始至終周留的臉色一直很平淡,讓他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