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徑場,剛結束八百米的梁新柔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喘氣,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嘴唇發白,一副馬上要升天的模樣。
遠遠望見林霧的身影,眼睛倏地亮了起來,艱難支起腰用一只手撐著,像見到衣食父母般一瘸一拐迎上去。
看到她手提著的水和零食,感動得要落下淚來。“霧寶,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啊。”
林霧抿唇笑了笑,伸手扶住她,沿跑道緩慢走著,梁新柔沒骨頭似的整個人掛在她身上,艱難挪動。
好幾分鐘后,終于呼吸平穩,緩過神來,兩人并肩坐在田徑場的階梯休息。
梁新柔大口大口喝著水,林霧在旁邊發呆,冷風拂在臉頰,吹得人清醒,她回憶起陳意所說的話。
這本就是她一直以來面對的最大問題。
從決定開始合約,到正式戀愛,再到現在,始終存在。
可此時此刻,冬日的陽光暖融融灑在肩頭,她便不愿意再去想那些。
更何況想了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好好珍惜現在。
屏幕亮了亮,是賀景洲發來信息。
賀景洲:【在哪呢寶寶,測完了嗎】
林霧指尖在屏幕上輕點:【測完了,在田徑場】
聊了會天,梁新柔回寢室休息,林霧坐在這等他,漸漸地操場上的人影稀疏起來,眼前的景象緩緩被靜謐藍調籠罩。
出神間,臉頰突然觸到一片溫熱。她驚得肩膀顫了顫,轉頭就對上杯奶茶。
視線順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往上,腕骨處凸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而后正撞進賀景洲懶洋洋垂著的桃花眼。
他在她旁邊坐下,問道,“考得怎么樣?”
林霧接過,吸管戳破塑料薄膜。
“都及格了。”
男生聞言,偏頭目光細細描摹著她的側臉,笑道,“都及格了怎么還悶悶不樂的。”
“還在生氣嗎,”賀景洲伸手去勾她的指尖,纏繞上去,“寶寶,我只是想和你多親親而已,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林霧正喝著奶茶,聞言差點嗆到,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她急急咽下。
“沒有,可能是測完有點累,”她說著,壓低聲音,“你……你不要總在外面說這些。”
賀景洲仿佛沒聽見她后面那句話,只是關心詢問,“累了?”
“那要不要抱抱。”
林霧緩慢眨了眨眼睛,咬著吸管,“……回家再抱。”
男生點頭,站起身。
牽著她的手晃了晃,“走吧,現在回家。”
-
上升的電梯里,林霧主動往他身邊挪半步,貼了貼手臂,意圖明顯。
賀景洲笑著攬住她,低頭親在她額間。
“公主這么守信用啊。”
慵懶嗓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林霧順勢環住他的腰,把臉頰埋進他懷里,鼻尖縈繞著熟悉的冷香,直到叮的一聲提示音響起,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晚上在家里吃火鍋,阿姨已經將鍋底煮好,食材洗干凈后用小碟子擺在一旁,只需要下進去就可以。
鍋底咕嘟作響,白白的霧氣在燈光下氤氳,玻璃杯的飲料冒著氣泡,發出細微清脆的炸開聲響。
feliX桌腿下繞來繞去,時不時起身,兩只前爪搭在林霧腿上,眼睛直勾勾盯著翻滾的肉片,她溫聲教育,“不行哦,小狗不可以吃。”
小狗?聽她溫柔語氣,賀景洲扯了扯唇,目光落在這只45公斤的大型犬。
feliX還想繼續撒嬌,被他不咸不淡冷冷瞥一眼,乖乖坐好。
七點半,電視準時播放新聞聯播。
主持人字正腔圓地念出今日日期,林霧筷子突然一頓,忽然記起,賀景洲母親的生日就在周六。
她抬眸看向他,輕聲詢問,“那個,阿姨的生日,我應該送什么禮物比較合適?”
賀景洲撈起晶瑩剔透的蝦滑,放進她碗里,“我來準備就行。”
她聞言點點頭,“好。”
蝦滑質地細膩,鮮甜彈韌,凍豆腐吸飽汁水,咬下去時鮮味溢滿口腔,賀景洲還在不停往她碗里放東西,堆成小山。
鍋底實在很香,林霧被投喂得有些飽。
站起來走動消食,順便去將剛剛隨手放著的包掛上。
拉著帶子拿起,一種異樣的違和感涌上心頭。
好像少了點什么東西。
下意識地翻轉包包檢查,林霧驀然心一沉,眸中浮上著急,原本掛在包上的木雕小鳥居然消失不見。
雖然一直是扣在拉鏈上,但她仍然抱著期望快速打開包,里里外外仔細翻找,寄希望于它在拉拉鏈時不小心脫落,能正巧掉進包里。
可惜一無所獲。
這是賀景洲第一次送給她的東西,怎么能弄丟,腦海里著急地飛快回憶今天走過的每個地方,林霧甚至想立刻出門去找,身后傳來道聲音。
“寶寶,怎么了?”
賀景洲緩步走到她身后,低聲詢問。
她抓著包,愧疚又焦急,“對不起,我把木雕小鳥弄丟了,估計是掉在哪條路上……”
驀地想到什么,眼睛霎時亮了亮。
“等等,說不定在車上,我下去找找。”
說著就要出門。
下一秒,手腕被輕輕扣住,林霧順著這股力道有些疑惑地轉過身來。
緊接著,微涼的觸感落在掌心。
女生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小鳥,微微愣住。
“怎么……在你這里。”
賀景洲垂眸注視她,眉眼平靜。
淡道,“清湖路撿的。”
頓住片刻,林霧反應過來什么,呼吸一滯,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清湖路。
就是她從超市出來經過,撞見賀景洲和陳意的地方。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在偷聽了嗎。
她整個人都僵了僵。
賀景洲指腹摩挲著她腕間脈搏,語氣自然,“寶寶,就沒什么想和我說的嗎。”
林霧握著木雕的手微微收緊,能感受到上面翅膀細膩的紋路,半晌,才低聲坦白。
“我今天去買水,出來的時候路過,不小心聽到你和陳意在講話。”
男生低頭詢問,“都聽到了?”
她抿唇,嗯了一聲。
賀景洲靜靜看著她,“那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