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假期結束，林霧回學校上課。

“冰城好玩嗎？”梁新柔見她來了立刻湊過來，興奮坐旁邊和她聊天，“我看你朋友圈的張照片感覺好有趣，那個城堡也太漂亮了！”

林霧眼睛彎了彎，笑著點點頭，“好玩，東西也很好吃。”

“我也想去，”嘆了口氣，梁新柔撐著下巴，“不過還要等到寒假。”

低頭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紙袋送給她，里面是雪花胸針和文創玩偶，“沒事，也快放假了。”

安慰著，又拿出手機給梁新柔轉發幾個好用的攻略。

梁新柔高興地一把抱住她，腦袋在她肩膀蹭了蹭，歡呼，“愛你霧寶！”

兼職的工時還剩十幾個小時，林霧下課后，直接來到便利店。

掃碼槍發出清脆聲響，將商品裝進塑料袋，抬頭遞過去時，卻忽然發現，面前的人是程嘉陽。

她指尖僵了僵，“……一共69元。”

“林霧學妹。”程嘉陽自然地和她打招呼。

作為員工，她禮貌點點頭，說著固定口號，“歡迎下次光臨。”

“我能和你聊幾句嗎？”程嘉陽接過袋子，卻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抱歉，”她委婉開口，“現在是上班時間。”

“不會耽誤你很久的。”程嘉陽笑了笑。

林霧只是低下頭做自己的事情，核對機器里顯示的貨架庫存。

他卻仿佛聽不懂無聲地拒絕，似乎很友善地規勸她。

“學妹，我和凌姨相處過，她不是那種拋棄女兒的人，我相信她肯定是有苦衷的，你也別太責怪她了。”

整個人僵住，像桶冰水當頭澆下，林霧大腦都空白一瞬。

“你……說什么？”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糊不清。

“她現在很不好過，”他微微蹙眉，仿佛真的為人擔憂，“先是被爆出以前的事形象崩塌，事業大受打擊，現在丈夫的公司又被阿洲針對。”

目光落在她臉上，程嘉陽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停頓片刻，輕嘆口氣。

“我知道你有怨氣，但她畢竟是你母親，回去還是勸勸阿洲吧，不要做得太絕了。”

耳邊不斷嗡鳴。

林霧面色蒼白，感覺自己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了。

什么叫……被爆出以前的事？

她沒再管他，迅速拿出手機，指尖飛快滑動，機械地不斷去翻找網絡上的信息。

賀景洲給她看的照片里只有她自己，林霧并不知道凌容也被拍進去，以為關于賣盒飯的事情只是張子謙的口述或文字，畢竟他一直都這么嘲笑著稱呼。

可就算她不斷地更換關鍵詞搜索，卻仍翻了很久都沒翻到，相關信息被刪得很干凈，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不用找了，”程嘉陽見狀笑了笑，“賀家的公關很厲害，不過該看到的人早就看到了。”

正在這時，便利店門忽然被打開，寒冽冷風隨之涌入。

兩名保鏢大步走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將程嘉陽手臂反剪在背后，壓著將他從收銀臺前拖了出去。

“你……你們干什么！”程嘉陽面色驟變，徒勞掙扎了一下，又很快維持住表情，冷聲警告威脅道，“周董事長知道你們這么做嗎，還不快放開！”

話音剛落，便聽見賀景洲冷淡散漫聲音響起。

“帶遠點，別吵到人了。”

保鏢立刻掏出布團強硬塞進程嘉陽嘴里，干凈利落地將人帶離，程嘉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賀景洲，掙扎間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響。

林霧只是呆立在那里，表情空茫地看著眼前一切，脆弱得像下一秒就要飄散。

賀景洲眉眼冷靜地走到她面前，他抬手，輕輕握住她死死攥著機身的指尖，語氣輕緩溫和地安撫。

“寶寶，相信我。”

林霧眼睫顫了顫。

他垂眸注視著泛白指骨，溫柔又耐心地，將她繃緊的指尖一根根輕柔展開，從她掌心抽出手機，放在桌子上，喉結微動間，抬手順勢把人擁進懷里。

手臂緩緩收緊，今天徹底處理完孟佑，賀景洲正打算告訴林霧關于凌容的事。

在收到助理關于程嘉陽的動向匯報后，面色冷沉，立刻往這里趕，卻仍然晚了一步。

他不知道程嘉陽都和她說了些什么，但以自己對程嘉陽的了解，無非是一些挑撥離間的話。

“你母親沒事，她很好，”他低聲安撫，“孟佑破產沒有牽連到她，甚至能分割大筆資產，事業也不會受影響。”

許久之后，林霧才開口。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自言自語。

“我是不是連累到媽……”

微不可察停了停，重新道，“連累到她了。”

見她這樣，賀景洲心臟驀地收緊，感受到一陣刺疼。

“沒有，”喉結滾動，嗓音低沉得發澀，他放緩語氣，“你沒有連累任何人。”

捧起她的臉，平靜注視她。

“她和孟佑本就不合，分崩離析是遲早的事，和你沒關系，寶寶。”

林霧沒有說話。

賀景洲靜靜看她半晌，微微松開，將一份文件遞給她。

“她想見你，你可以看完這份文件，再決定見不見。”

緊接著，輕聲道。

“去車上看好不好，我在外面等你。”

長久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半晌，他輕拉過她的手，她沒有拒絕，乖乖被他牽著跟在旁邊，纖細手指無意識蜷縮在他掌心。

賀景洲打開車門，手掌虛護在她發頂。

后排很寬，林霧安靜地坐進車里，整個人看起來小小一只。

將文件放在旁邊，正要關上，林霧忽然拉住他的衣服，力道很輕。

他動作頓了頓。

垂眸望去，對上她迷茫無措視線。

“要我陪你一起嗎？”他問道。

林霧抿唇，微不可察點點頭。

“好。”他笑了下，輕握住她的指尖，安撫地捏了捏。

林霧很依賴他，但賀景洲并不覺得是什么壞事。

她才十八歲，高中開始獨立生活到現在，本就已經比別人少了很多可以向家人依賴撒嬌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