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明白了?!彼栈啬抗?,聲音恢復了平靜。
“將軍放心,我會為你解蠱,也會,管好這個家?!?/p>
“嗯?!敝x懷瑾滿意地點了點頭。
“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這幾日你也累了?!?/p>
說完,他便轉身,走向了外間的軟榻。
他竟是不打算與她同房。
沈思薇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有那么一絲異樣。
而就在此時。
沈府內,沈翰林聽著下人打探來的消息,氣的老臉通紅。
他狠狠一拍桌子,眼中滿是狠毒。
“好個沈思薇!好個謝懷瑾!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嗎?”
他轉向身旁同樣臉色難看的兒子們,咬牙切齒地說道:
“去,給我放出話去!就說三日后都必須回門。”
他定要在回門之日讓沈思微難堪,好狠狠地出口惡氣。
三日回門。
天光乍亮,沈思薇便已起身。
她換上了一身規矩的藕荷色錦緞長裙,既不失將軍府少夫人的體面,又不過分張揚。
謝懷瑾早已等在院中,他依舊是一身玄色勁裝,只是眉宇間的冷厲,在看到她時,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走吧?!彼院喴赓W。
在看到謝懷瑾準備的回門禮時,她微微有些發怔。
“你若覺得少了,我現在就叫人重新準備?!敝x懷瑾走過來見她看著禮物發楞,以為是他準備的少了。
沈思微卻淡聲道:“不用,來人,把這紫檀木盒拿回去?!?/p>
現在給沈家一件東西她都覺得是浪費。
謝懷瑾忽然失笑:“夫人,你這做的會不會太明顯了。”
一共就四樣回門禮,現在只剩下三樣了。
沈思微卻說:“若不是回門是規矩,我一輩子都不想進沈家的門。”
謝懷瑾也大概了解了她是真的不怕世人非議她回門有多么的寒酸。
不過,這有什么關系。
他謝懷瑾的夫人誰敢當面嚼舌根。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也并非什么八寶琉璃車,而是一輛尋常的小車,低調得幾乎要隱入京城的車水馬龍之中。
然而,他們想低調,沈家卻偏要將事情鬧大。
馬車剛到沈府所在的街口,便被堵得水泄不通。
街坊四鄰、好事的路人,將沈府大門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人群的中央,一輛極其奢華的八駕馬車停在正門,四周懸掛著明黃色的流蘇與宮鈴,彰顯著皇家氣派。
三皇子軒轅霈與新婚的皇子妃沈曉婉,正被沈翰林和三個兒子眾星捧月般地迎入府中。
“哎喲,三殿下,您和曉婉能回來,真是令我沈家蓬蓽生輝啊!”沈翰林那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腰彎得幾乎要折斷。
“父親言重了。”沈曉婉嬌滴滴地挽著軒轅霈的手臂,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人群,尋找著什么,嘴角掛著一抹勝利者的得意微笑。
沈武宣和沈文宣一左一右,諂媚地為軒轅霈引路,那殷勤的模樣,仿佛軒轅霈才是他們的親爹。
就在這時謝懷瑾與沈思薇的青帷小車,緩緩停在了沈府的側門。
謝懷瑾看了眼前面的排場,忽然打趣道:“可后悔?”
沈思微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謝將軍是覺得丟臉了嗎?”
謝懷瑾去無所謂道:“只要夫人高興便罷?!?/p>
兩人你來我往的打趣了兩句,怎么聽都像是打情罵俏,沈思微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尷尬的扭過頭。
那樸素的車駕與門前三皇子的儀仗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謝懷瑾也不扭捏,長風撥開圍觀的人群就讓謝懷瑾和沈思微走進去。
這時,周遭的人顯然也看見了沈思微。
議論聲瞬間變了味道。
“快看,那不是沈家那個大小姐嗎?怎么坐這么寒酸的車回來?”
“嘖嘖,同樣是嫁人,一個成了皇子妃,前呼后擁,一個嫁了將軍,卻連個體面的回門車駕都沒有?!?/p>
“看來那謝將軍,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嘴上說得好聽,到底還是不重視這個媳婦啊?!?/p>
沈思薇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面色卻絲毫不在意。
這些,她早就料到了。
可謝懷瑾一個眼神,冷冷掃過那些議論的人群,周遭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他隨后轉身,自然而然地向沈思薇伸出了手。
沈思薇沒有遲疑,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兩人并肩而立,一個玄衣冷峻,一個藕荷色嫻靜,雖無言語,卻自成一方天地,與沈府門前那片虛偽的繁華格格不入。
沈翰林顯然也看到了他們,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換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具。
“哼,還知道回來!”他冷哼一聲,連正眼都懶得給一個,便簇擁著三皇子和沈曉婉進了正廳。
沈家兄弟更是連招呼都未打一個,沈武宣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整個沈家,仿佛都在用行動告訴沈思薇。
這里,不歡迎你。
正廳之內,早已賓客滿座。
沈翰林特意請了許多沾親帶故的族人,以及一些平日里交好的同僚,儼然是要公開審判的架勢。
軒轅霈和沈曉婉被奉為上賓,坐在主位。
而謝懷瑾與沈思薇的位置,則被安排在了最末席,連一些旁支的遠親都不如。
這等羞辱,已是擺在了明面上。
謝懷瑾卻毫不在意,拉著沈思薇坦然入座,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沈思薇也隨他坐下,什么都沒有說。
她倒要看看,沈翰林今日,究竟要唱哪一出戲。
眾人見他們如此鎮定,反倒有些吃不準了。
廳堂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沈翰林見狀,與軒轅霈交換了一個眼色,清了清嗓子,終于圖窮匕見。
“來人!”
他一聲高喝,兩個健壯的家丁抬著一個沉重的東西,從后堂走了出來。
“砰”的一聲,那東西被重重地放在了廳堂中央。
赫然是一副破舊不堪的棺材!
棺木已經腐朽,上面還沾著新鮮的黃土,一看就是剛剛從地里刨出來一般。
滿座震驚無比,不知道沈翰林是要做什么。
大喜的回門之日,當眾抬出一口棺材,這是何等惡毒的詛咒與羞辱!
沈思薇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落在桌上,茶水濺濕了她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