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宮后,韓雪嫣便一直待在宮里。
不只韓雪嫣,其它新秀也是待在宮做自己的事。
然而韓雪嫣是無事可做,其它人卻該是眼巴巴地等著客人的到來。
第一次拜見皇后的日子,便是新秀第一次侍寢的日子。
誰都希望自己能拔得頭籌,甚至連韓雪嫣都隱隱有些期待。
但韓雪嫣清楚,拔得頭籌也就相應地將自己送上了風口浪尖。
韓雪嫣清楚的事,其他人也是清楚的。
但她們可沒打算像韓雪嫣那樣得過且過的過完這一生。能進宮的絕大多數人,要么曾經是家中明珠嬌生慣養,要么是被壓迫而入深宮尋覓一席之地。這宮的水再深,她們也是要試一試的。
夕陽荏苒落下,沙礫一滴一滴地減少。宮巷中的人身影漸漸沒入夕陽的余暉中。
時間流逝,宮妃的心也愈糾愈緊。
匆匆走過一路太監,所往之處正是宮內最輝煌的那闕宮宇——乾清宮。
很快,便有一個年紀較大的公公出來,殿外的太監神色頓時恭敬起來。
這太監名喚魏寶祠,乃是皇上的貼身太監,自小看著皇上長大的,和皇上的感情深厚。就連后宮妃嬪,都要巴結他。
他對其中一個捧著一個盤子的太監點了點頭,隨后向殿內走去,那太監見狀,低垂著頭忙跟上去。
殿內,燈火透徹。一個身著淡黃色衣著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手執筆,走龍蛇。顯然,這男子便是如今的圣上,葉縉。
須臾,擱筆。魏寶祠見,上前一步,將那滿是皺紋的臉擠出一個笑容:“陛下,該翻牌子了。”
小太監忙上前一步,躬著身子,羅列著的牌子便鋪展在葉縉眼前。
葉縉掃過這整齊的牌子,楷書鐫字生花,就好像伊人笑靨如花。
葉縉的手滑過碧玉制成的牌子,手指扣在牌上傳來空靈音色。雄渾的聲音裹挾在其中:“新晉的秀女可在?”
小太監忙回到:“回陛下,都在這。”
“既如此……”葉縉滑動的手慢了下來,須臾,停在一張牌上,“便這個吧。”
“是。”小太監應道,躬著身子退出來。
……
冷清的宮巷中,一批宮女太監徐徐前進。
最后,他們停在了永和宮門前。
永和宮只有一位新秀,答應伍氏。
這些人的目的自然就很明顯,而伍答應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到了,在那愣愣地站了許久,身旁的宮女見自己的主子遇這點兒事便愣在那兒,內心急得像熱窩上螞蟻一般,奈何不可直接發作,只能暗暗用胳膊肘擊打著伍答應。
伍答應依舊愣愣,絲毫沒感到有人在擊打自己。
宮女無奈,看著那前來教導的嬤嬤臉色一點一點塌下來,只好用力擰伍答應。
擰的力度不大,但伍答應好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一擰,嚇地她倒吸一口冷氣,不過也終于回過頭。
伍答應忙謝恩。
那教導嬤嬤的臉色終于緩和起來。
待無關緊要的人都散了之后,嬤嬤行了一禮,恍如先前無事發生一般,道:“小主初次侍寢無需擔心,且讓奴婢向你述說這房事事宜。”
……
次日清晨,伍答應揣著滿腹喜悅,前去景仁宮向皇后敬茶。
她去的極早,早到足足在那等了半個時辰,皇后才宣她進去。
在殿內又等了許久,各宮主位才來齊,除了麗嬪。
老實地按規矩向皇后敬茶,讓人糾不出任何錯誤。
只是動作過于謹慎,甚至到了僵硬的地步,讓眾人不由得蹙起眉,卻沒人說出。
茶敬地極慢,無論是對伍答應還是對各妃來說。
待其敬完茶,皇后已不愿再多說什么了,隨意地提點了兩句便讓眾人散了。各宮妃子也沒心情說什么,原本想拉攏想刁難的心,在看過她那僵硬的動作后都已淡了大半。
伍答應恍惚地走在宮巷中,這來時的路上,她雖喜悅但還是會思考的。她猜及各宮妃嬪的拉攏及刁難,甚至連化解的說法都想好了,但是,這敬茶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難以相信,平靜到讓她所想到的一切都無用。
回至宮殿,伍答應仍是未想明今日之事。
但還未及她細想,便聽及外面吵吵嚷嚷的。伍答應從家帶來的宮女玉霜急急忙忙跑進來,眉目是掩不住的喜悅:“小主小主,快……快出來,圣旨來了。”
伍答應聞言,忙出門接旨。
太監的聲音起伏入耳,伍答應聽不清那些讓人頭暈目眩的獎賞,唯有那句“晉答應伍氏為常在”盤旋在心里。
隨后,各宮送來的禮品絡繹不絕,伍常在將一切交由婢女們打理,自己沉浸在日后平步青云的美夢中。
她身旁那位頗有見識的婢女見狀,想上前提醒一下自己的主子,但最終還是決定過幾日待她的喜悅勁頭散了再說。
……
此時,永和宮內,韓雪嫣正悠閑地看書,順便和字真叨點宮中的事。
伍答應晉為常在一事,瞬間傳遍了深宮,自然也傳入了永和宮內。
韓雪嫣對此事還是有點驚訝的。她本認為會拔得頭籌的人該是那三人,結果卻是這幾乎不認識的答應,不,現在已是常在了。
“字真,這伍常在?”韓雪嫣用疑問的目光望向字真。
字真早已探過伍常在,既然韓雪嫣問了,字真便把自己聽來的娓娓道來:“伍常在名喚伍梔嬡,她并非官家女子,而是京城商家女。”
韓雪嫣聞言,記憶便如泉涌來。
相比剛穿越來時尋覓記憶的困難,現在的記憶幾乎已經與自己完全融合了。如今要尋找記憶,不需專注尋找了,而所需的那份記憶便自己涌來。
商家伍家,富甲一方。莫說這京城,甚至遠到江南水鄉,都有伍家的產業。
有傳言說,伍家的家財,乃是國庫的雙倍甚至更多。
士農工商,商居最末,但這剛變天,不止權貴需要拉攏,這商家,也是需要拉攏的。
“那你覺得伍常在這人……”韓雪嫣挑眉,直視字真,“該如何防?”
字真思索片刻,道:“此人雖是商家女,但是對算數絲毫不感興趣,其父母亦不曾強迫她學習。除了女子該會的,該學的她略知皮毛之外……”言至此,字真搖了搖頭,沒有接著說下去。
身為婢子,本就不該直接為主子謀策,但字真已然把伍之媛的性格告訴韓雪嫣,也就方便了韓雪嫣防她。
韓雪嫣雖不想管后宮事,但知己知彼,但能不栽在她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