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無垠無際,像一張被無限拉伸的白紙,上下不分,左右無向,連時間都在此地凝固成永恒。
一個念頭,面前就出現了一個虛擬的面板,上面顯示著外界洛青鸞盤膝而坐的景象。
“一比一千的時間流速……”
陳凡決定測試一下。
他開始回憶自己前世看過的一部催淚愛情電影,從男女主初遇到生離死別,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臺詞,都仔仔細細地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體感上,一部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剛好放完。
他將意識切回外界。
洛青鸞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她身上的靈氣漩渦才剛剛穩定下來,外界的時間,大概只過了幾秒鐘。
“好東西。”
陳凡贊了一句。
這簡直是為他這種懶人量身定做的神器。
以后需要動腦子的時候,直接進來就行,外界不過一瞬間,他在這里面已經思考了幾天幾夜。
那么,現在該干點什么?
一萬點龍氣換來的空間,不能只用來發呆。
他想到了那個被他隨口胡謅的《太上忘情道典》。
現在只有一部入門心法,連個配套的招式都沒有,顯得太寒酸了。
萬一小丫頭以后跟人動手,總不能光靠境界壓人吧?
得給她準備點防身的手段。
沒有,可以推演。
心念一動,一個由白光構成的人形輪廓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一個最標準的人體模型,沒有五官,但肌肉、骨骼的結構都清晰可見。
“來,打我一拳。”陳凡下達了指令。
光人模型沒有任何遲疑,身體微微下沉,右拳緊握,一記標準的直拳朝著陳凡的“面門”打了過來。
拳速不快,力道也普通。
這是最基礎,也是流傳最廣的攻擊方式,街頭混混打架都用這招。
陳凡的意識瞬間將這一拳的軌跡定格。
他繞著這個定格的畫面三百六十度地觀察。
拳頭出擊的軌跡,手臂肌肉的發力順序,肩膀的轉動角度,腰腹的帶動,還有下盤的重心轉移。
空間里被分解成一行行數據流,清晰無比。
“破綻太多了。”
陳凡的程序員思維開始運轉。
他就像是在審查一段漏洞百出的代碼,尋找其中的致命BUG。
第一個BUG:為了追求出拳的距離,肩膀過度前伸,導致腋下和肋部空門大開,這是一個巨大的破綻。
第二個BUG:重心前移,下盤不穩。如果被側向的力量擊中,很容易失去平衡。
第三個BUG:出拳的瞬間,為了發力,胸口的防御會有一個短暫的松懈。
……
念頭飛速運轉,陳凡一次又一次地讓光人模型重復著這個動作。
他不斷地調整自己的“應對方案”。
格擋?太費力。
閃避?不夠主動。
他要的是一種最高效、最省力、能夠一擊制勝的解決方法。
就像寫代碼,他追求的不是功能的華麗,而是算法的簡潔與高效。
不知在這個絕對安靜的空間里推演了多少個日夜,或許是七天,又或許是半個月。
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一個最優解。
“就是這樣。”
他讓光人再次揮拳。
在對方拳頭即將到達的瞬間,一個代表著洛青鸞的、更嬌小的人形光影出現在對面。
小光人沒有格擋,也沒有后退。
它只是向左側方,踏出去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大概只有半寸的距離。
就是這一步,讓對方的拳頭擦著她的肩膀打了過去。
與此同時,小光人的身體順著這一步的勢頭微微扭轉,一股力從腳底升起,通過腰胯,傳達到手臂。
她的小拳頭,以一種簡單到樸素的姿態,輕輕向前一送。
沒有呼嘯的風聲,沒有強大的氣勢。
它只是精準、高效地,印在了出拳光人胸稍縱即逝的防御死角上。
那里,正是對方為了發力而瞬間松懈的防御點。
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那一個點上。
“搞定。”
陳凡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他給這一招取了個名字。
“基礎第一式”。
簡單,樸實,符合他咸魚的審美。
……
外界。
洛青鸞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一睜眼,整個世界仿佛瞬間被洗過一遍,變得無比清晰鮮活。
空氣中,似乎漂浮著無數五顏六色的光點,這些光點帶著一種親切、溫暖的氣息,只是輕輕一吸氣,就有光點爭先恐后地鉆進她的身體。
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在體內亂竄,像無數只小手,溫柔地撫平了五臟六腑的饑餓感,驅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連日來的疲憊和酸痛,都被沖刷得干干凈凈。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本干枯瘦小、布滿污垢的手,此刻雖然依舊瘦,卻多了一絲瑩潤的光澤,皮膚也變得細膩了些。
力量。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多謝師尊。”
洛青鸞朝著懷里的玉佩,真心實意地說道。
這一切都是師尊賜予的。
地獄到天堂,不過是一夜之間。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雖然身體不再饑餓,但她明白,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師尊給了她仙緣,她不能辜負。
她要活下去,要變得更強,要讓師尊看到,他沒有選錯人。
去哪里呢?
洛青鸞想起了城南的“振威武館”。
那是云州城里最大的武館,據說只要有點習武的天分,就能被收進去,管吃管住。
以前她不敢去,因為她又瘦又小,一看就不是練武的料子。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可以去試試。
哪怕只是當個雜役,能換一口吃的,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洛青鸞走出了破廟。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而是挺直了小小的腰桿,朝著城南的方向走去。
振威武館門口,人聲鼎沸。
幾十個穿著統一灰色短打的年輕學徒,正在寬闊的演武場上操練。
“嘿!”
“哈!”
呼喝聲整齊劃一,拳腳生風,看起來頗有氣勢。
洛青鸞站在大門口,好奇地往里看。
她這副乞丐打扮,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很快就吸引了幾個正在休息的學徒的注意。
“喂,哪來的小叫花子,趕緊滾開!”一個高個子學徒皺著眉喝道。
另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學徒也走了過來,一臉嫌惡地揮著手,像是要趕走什么臟東西一樣:“快走快走,別在這兒礙眼,一身的餿味兒。”
洛青鸞沒有退縮,她看著他們,用還帶著些沙啞的聲音說:“我想加入武館。”
這話一出,周圍的幾個學徒都愣了一下。
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聽到了什么?她想加入武館?”
“小丫頭,你知道武館是干什么的嗎?”
“就你這小身板,我一拳能打飛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