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星發現自己懷孕那天,窗外的玉蘭花剛謝盡最后一瓣。她拿著驗孕棒站在衛生間鏡子前,看著那兩條清晰的紅杠,指尖抖得幾乎握不住東西。
傅景深正在廚房熬粥,聽到動靜探出頭:“怎么了?臉色這么白?”
夏晚星把驗孕棒遞給他,聲音輕得像羽毛:“你看。”
他愣了兩秒,粥勺“哐當”一聲掉進砂鍋,粥沫濺了滿灶臺也沒察覺。等反應過來,突然一把將她抱起來轉圈,嚇得夏晚星趕緊拍他后背:“小心點,慢點!”
“我要當爸爸了?”他把她放在地上,額頭抵著她的,眼睛亮得像落滿了星星,“晚星,我真的要當爸爸了?”
“嗯。”夏晚星笑著點頭,指尖撫過他泛紅的眼角,“醫生說剛六周,要小心些。”
從那天起,傅景深像變了個人。以前連醬油和醋都分不清的人,開始對著育兒手冊研究食譜,手機里關注了十幾個產科醫生的賬號,連洗澡時都要把手機帶進浴室,生怕錯過任何一條“孕期注意事項”。
孕早期的反應來得兇猛,夏晚星吃什么吐什么,瘦得臉頰都凹陷了。傅景深急得滿嘴起泡,開車跑遍全城,就為了買她突然想吃的酸梅湯,回來時襯衫被汗水浸透,手里的保溫桶卻緊緊揣著,生怕涼了。
“太折騰了。”夏晚星靠在他懷里,摸著平坦的小腹嘆氣,“我以前怎么沒聽說懷孕這么難。”
“不難。”傅景深幫她順氣,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你乖乖的,剩下的交給我。”
他說到做到。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給她做孕吐時能吃的清淡小菜,晚上不管多忙都準時回家,給她讀睡前故事——雖然經常讀著讀著自己先困得打哈欠。
孕中期做四維彩超那天,傅景深比夏晚星還緊張,手心攥得全是汗。當醫生指著屏幕說“看,這是寶寶的小手”時,他突然紅了眼眶,悄悄握住夏晚星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個“謝”字。
走出醫院,他非要去買嬰兒床,拉著夏晚星在母嬰店轉了一下午,對著各種款式的小衣服傻笑,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夏晚星靠在他肩上,看著櫥窗里的小鞋子。
“都喜歡。”傅景深低頭吻她的發頂,“像你就好。”
深秋時節,夏晚星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傅景深把甜品屋交給店長打理,每天陪著她散步。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他的手護著她的肚子,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像在丈量幸福的長度。
這天散步回來,夏晚星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上次老會計說,陸知珩在監獄里表現不錯,還申請了減刑?”
“嗯。”傅景深點頭,幫她揉著小腿,“他托律師帶了封信來,說……對不起。”
夏晚星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那些曾經以為跨不過去的坎,那些深夜里輾轉反側的痛苦,如今都變成了過眼云煙。
預產期前一周,夏晚星開始陣痛。傅景深把她抱上車時,手都在抖,連安全帶都系了三次才扣上。到了醫院,他跑前跑后辦手續,襯衫被汗水濕透又被風吹干,最后守在產房門口,背靠著墻壁滑坐在地上,像個等待宣判的孩子。
手術室的燈滅時,護士抱著襁褓出來,笑著說:“恭喜傅先生,是個女兒,六斤八兩,母女平安。”
傅景深沖進病房時,夏晚星剛醒,臉色還有點蒼白。他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女兒皺巴巴的小臉,突然就哭了,是那種壓抑了很久的、帶著哽咽的哭。
“你怎么還哭了?”夏晚星笑著擦去他的眼淚。
“我高興。”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晚星,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為我生兒育女,謝謝你讓我成為更完整的人。
女兒滿月那天,傅家老宅熱鬧非凡。夏父抱著外孫女,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地說“像晚星,眼睛隨她媽媽”。傅奶奶則拉著親家母,商量著要給孩子辦個盛大的周歲宴。
夏晚星靠在傅景深懷里,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忽然覺得,幸福其實很簡單。
是清晨醒來時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是孕吐時他遞過來的一杯溫水,是產房外他紅著眼眶的等待,是此刻懷里溫熱的小生命,和身邊這個讓她愛了一整個青春的人。
窗外的玉蘭花又抽出了新芽,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著光。夏晚星低頭,看著女兒熟睡的小臉,又抬頭看向傅景深溫柔的眼眸,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在玉蘭樹下遞她奶糖的少年。
原來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原來最好的新生,是和你一起,把日子過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