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靈光劃過天穹,尾跡蔓延數里,在夜幕星穹之上宛若一道傷痕。
此為血遁之法,乃是一種消耗精血和精元來遁身的遁術,雖然極易被同階修士追蹤,但速度卻也已經與結丹中期修士的遁法有一較高下之力。
也是因此,“巫炎”祭出此遁術之時,便也說明他已是走投無路。
三月前,他因修煉缺少器鼎來用,就去抓了幾個散修修士來養鼎,本想著和以往一樣,不會出什么差池的。
可是,就在他將幾個散修修士煉了以后,卻從其中一個修士的儲物袋里,發現了一枚玄天宗的弟子令牌。
這玄天宗可是徐南這邊的三大宗之一。
巫炎看見令牌的瞬間,就知道自己完犢子了。
若是小門小派,那都還好說,畢竟他筑基期修為,也絕不是小門派能奈何得了的,但是擄走玄天宗弟子,而且從令牌上來看,還是一位內門弟子。
巫炎當時可是氣得直罵娘,為什么三大宗之一的玄天宗內門弟子,會被他這么一個小小的散修給抓住煉了啊?
好歹是三大仙宗的弟子啊,能不能爭氣點?!
可這人煉都煉了,他也總不能拿著煉好的人丹去玄天宗給人家賠禮道歉,于是只好立馬收拾好行李,準備逃出徐南,改頭換面重新過日子。
然而,他剛逃沒幾天,玄天宗的內門弟子就直接找上了門來。
這三月以來,他幾乎使盡渾身解數,才勉強從玄天宗弟子的追殺里保下自己性命,可到現在,卻也已是黔驢技窮。
他積累了好幾十年的法寶,被玄天宗弟子盡數擊碎。
儲物袋里的療傷丹藥,也全部消耗一空。
甚至身上也已是傷痕遍布,經絡、靈海……就找不出一處尚且完好的地方。
“咳咳……不就是一個內門弟子嗎?這至于嗎?!至于?!為了我這么一個小小的筑基期修士,硬是追了三個月!!這三個月拿去修煉不好嗎?!”
一聲痛罵之后,巫炎頓時嗆出一口黑血,精血和精元也已是見底。
于是下一刻,原本化身血光遁逃的他,直接從百丈高空豎直落下,在夜里的深山間驚起一眾飛鳥,砸出一道深三尺的深坑。
轟——
一只野兔從地穴里鉆出,看著這從天而降的巫炎,便好奇地靠了過去,探頭往坑里看了一眼。
然下一息,一道血光便從坑中射出,將野兔打成一團血霧,繼而被巫炎從鼻尖吸入。
“嘶——”
巫炎晃晃悠悠地從坑中爬出來,只覺頭眼昏花,全身冰冷。
他此刻也明白,自己也已是到了背水之時,如今靈海已經空了,若是等到玄天宗弟子追來,便再無半分機會能像前幾次一樣死里逃生。
他需要療傷,也需要恢復靈海。
巫炎閉眼感應了一下此地的天地靈氣,稀薄到就算是煉氣期修士也絕不會選擇這么一個地方打坐的程度。
換句話來說……
“只得用凡人了,希望這附近有個凡人村子之類的地方。”
巫炎如此呢喃著,當即就打算御身而起,去四周尋找。
不過,恰也是這個時候,不遠處一道小溪旁突然出現的點點靈光卻將他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巫炎稍一愣神,急忙便也警惕了起來。
他剛還在想,此地靈氣稀薄,應該不會有人在此地打坐修煉,卻不曾想居然真有修士在這里打坐凝氣。
而就在他細細觀摩了一下那點點靈光之后,原本的緊張也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反倒臉上還顯露出些許欣喜。
他之前警惕,是擔心在那里打坐的修士是一位煉氣圓滿甚至筑基以上的修士。
可瞅著這靈光匯聚的速度,明擺著的就是一個剛入仙途沒多久的入門修士,修為頂多就在煉氣一二層的樣子。
一個煉氣一二層的修士,而且看樣子還落單了。
這叫什么?
這叫……
“天不絕我啊!!”
煉化一個煉氣一二層的修士,對他來說,也絕對比煉化一百個凡人要好。
等他將那個煉氣修士煉化,他起碼還能再逃個五百里。
“煉!”
巫炎就像是一個看見心儀玩具的孩子,樂得當場一躍而起,以靈海中所剩無幾的最后一點靈力,遁身瞬間就去到了那道道靈光所匯聚的地方。
可到地方之后,他卻愣住了。
只見一位俊得宛若仙君的少年,此刻正盤坐在一片湖泊旁邊,身旁還有一位看著有些年老的凡人正在燒火烤魚。
從外表來看,這小少年怎么看都是名家出身的修士,衣著雪白,且俊俏無比。
然而,若是名家出身的修士,為何會選擇在這么一個靈氣稀薄之地修煉呢?
巫炎有些疑惑,卻也沒想太多,當即便準備靠過去。
簌簌——
鞋子踩到落葉的聲響傳出。
原本正靜心打坐的許念和一旁烤魚的老黃,都是不由耳根微動,朝著巫炎這邊看了過來。
許念本就是故意引巫炎過來,才在剛剛打坐凝氣的,所以見他來了,并不感覺意外,但是老黃臉上的神色頓時就有些不好了。
老黃幾乎一眼就看出來巫炎血修的身份。
許念兩日前說打獵,在這里設下了一大堆渡有靈氣的箭矢和陷阱。
當時許念說只是想試試威力,他覺得也合理,就沒想太多,可現在這個筑基期血修的出現,卻又極其的巧合。
這就好似,許念讓他這兩日又是挖坑、又是做陷阱的,就是為了等這血修來一樣。
巫炎見兩人發現了自己,愣了一下,但想著眼前這小子的修為,縱使發現了他又如何?
一個才靈海初成的小修士,又能拿他如何呢?
他也懶得說話,當即便抬腳朝著許念走去。
可他右腳往前邁了一小步之后。
咔嗒——
踩出了一道極其奇怪的聲音。
巫炎低頭看去,這才發現他的右腳絆到了一根細繩:
“……?”
隨即,細繩套住了他腳踝,一拽就將他雙腳扯離地面,又朝一旁拖拽了好幾尺,最后將他倒掛在了旁邊一棵樹的樹干下。
許念和老黃兩人先左后右,最后向上,而后不約而同地猛嘆了一口氣。
許念在嘆,他都還沒沒誘導呢,這貨居然就直接中了招啊?
而老黃則是在嘆,雖說是個邪修,但好歹也是個筑基期的修士,被凡人常用的陷阱這么掛樹上,也太丟他們筑基修士的臉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