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去——”
我聲嘶力竭的怒吼當中,刑臺轟然撞向了沉落下來的飄搖山。
驚天動地轟鳴聲之后,我直覺天地乾坤都在我眼前瘋狂的旋轉,所有的景象都在眼睛乍明乍暗的來回轉換,粉碎的刑臺碎片像是染著血跡流星在空中四下急掠,人形黑影混在碎石當中紛紜跌落。
山石,戰尸如密集的暴雨傾落地面時的震耳讓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場面,變得更加難以控制,我根本分不清灌進耳朵里響聲源自何處,只覺得四周嘈雜無比,視覺和聽覺像是忽然被屏蔽了一樣,除了運動轉向的憑著運氣在落石當中來回閃動,根本沒有時間去找我師父在哪兒。
“血耀神州——”
“師父——”
一道血光在我眼中沖天而起,噴起的血箭破空三米之后驀然化一條龍形血影,帶著刺耳的嘯聲貫入山峰數米,褐色的巖石上的像是被人用筆畫上了一道血色紅線,自下而上沖向了峰頂。
“師父要劈山?”我沒去看去血刀劈山的結果,而是順著血光往下看了過去。
師父如同對月狂嘯的狼王之王,昂首向天,背手傲立,臉上雖然還掛著微笑,笑容卻已不見生氣。狼王將行必然如此,卓然傲世,雄壯蒼涼,雖已身隕,雄姿猶在。
“嗷嗚——”
我仰天發出了一聲狼嘯,眼淚也難以控制的撲面而下——師父說過:“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人世,你就用狼嘯給我送行吧!”
“我們師兄弟七人,當年號稱七狼,義結生死,只是他們沒有創出名號就已血染黃沙。當年我用狼嘯給他們壯行,我離去時也不想聽見哭聲!”
我的嘯聲在久久回蕩,猶如狼王離去時群狼悲鳴,是道別,也是壯行。
“轟——”
飄搖山終于在我的嘯聲當中轟然隕落,如同海嘯般的氣浪將我推出幾米,等我起身時,蒼茫大地轟然狂震,一道像是井噴似的煙柱,在我眼前拔地而起,難以計數的冤魂厲鬼從煙幕中狂笑飛出,橫空列隊,像是等待著皇者降臨。
“給我殺!”我一掌拍碎了鎮魂大印,困在鎮魂印里鬼兵立刻破禁而出,在半空中列成半月軍陣向對方沖殺了過去。
雙方軍馬眼看就要撞擊在一處時,葉木忽然從后面拉住了我的胳膊:“快點走哇。咱們被包圍啦!”
“你說什么?”我驀然回頭之間,卻看見術道盟全部人馬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我身后。他們看上去雖然像是從后面包抄上來的追兵,可他們臉上的表情卻比我還要慌亂。
我來不得及多想,干脆一拉葉木帶著他們幾個跳到碎石后背躲了起來。
“鬼兵,好多鬼兵……天哪——”
“咱們被龍倚狂坑了,他用挪移陣把我們弄下來送死……”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趕緊跑哇!”
“鬼兵殺過來了,跑不了了,殺吧!”
“聶家,聶家箭士,用弓箭當他們一會兒,我們要布陣……”
超過我死囚鬼兵是被以上的鬼皇兵,分作兩翼從左右向術道盟包抄了過來,無路可逃的術道盟也在一瞬間被激起了兇性,轉身向鬼皇兵反殺了過去。
“放箭!”聶家箭士一下子全都壓上前線,箭陣如海,橫列百米。數百張強弓硬弩,呼嘯穿云,震動的弓弦,如密集的暴雨傾落地面時的響聲,無處不在。入空的電虹伴著“嗖!嗖!”的箭嘯,如同倒傾的雨幕,橫貫天空。數量龐大的鬼皇兵頓時成了活靶子,在箭雨中翻滾嚎叫,散落的磷火被利箭的勁風,激成了薄煙,在半空中漂浮不落。
可是,沒等術道盟松一口氣,蜂擁而至的鬼皇兵就忽然一分為二繞過劍陣的防御殺進了術道盟的陣營,雙方僅在瞬息之間混戰在一起。
“好像不對!”
我抬頭望空中時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片雷云以萬馬奔騰之勢向是我們頭頂覆蓋而來,在云層中翻滾咆哮的雷龍早已猙獰畢露,隨時都可能撲落大地將一切化作粉屑。
“有人在用術道盟做誘餌,他們想要一具殲滅術道盟!”
我腦袋里閃過了一個念頭之后,立刻把手攏在嘴邊連續吹了幾下,散落在我們附近的戰尸馬上往這兒集中了過來:“護著我們殺出去,找布陣的人。”
我、葉木,老陳三個人合成品字形揮刀往外沖殺了過去。我們身后戰尸白霜華和菀兒圍在核心,吳子奕和小貓用暗器,火槍斷后,在人群和鬼魂當中殺出一條血路。直奔著盆地邊緣突圍而去。
“放箭!”不知道誰的喊聲一落,無數箭矢,如飛蝗般鋪天蓋地的壓向我們頭頂。隊伍四周立刻浮起了一片箭矢凝聚的烏云。
“舉盾防御!”
刑天戰尸立刻把重盾舉在了頭頂,遮住了我們幾個要害,可是鬼皇兵射出的鬼箭卻無孔不入似的從在穿過盾陣縫隙,射-進了隊伍當中。
弓箭透甲的巨響當中,不斷有戰尸撲倒在我們身后,盾陣也被打破了一個缺口。等我聽見身后風聲乍起時一鏃箭矢直奔著我們三個的要害飛襲而來,
“小心——”龍怒組員縱身撲到我們身后時,無數箭支也將他們透體而過。
“兄弟——!”老陳的呼聲未落,白霜華已經帶著剩下的幾個組員,補上了我們身后空出來的位子。
“小貓兒——”
葉木回頭的時候,卻看見小貓兒箭搖晃了幾下,差點摔倒在地。
葉木立刻從我身邊退了過去,把小貓兒抱在懷里,自己脫下被血浸透的衣服,來回揮動抵擋箭矢。小貓兒趴在葉木身上,咬牙從肩頭上取出一只箭矢之后,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張長空,猛一翻騎到了葉木脖子上,一條腿勾住葉木的脖子之后,身形后仰,另外一腿平伸向天,用腳撐住弓背,弦拉滿月,對準天上的鬼將一箭射出。利箭帶著冷輝,連透數名鬼兵之后,射入鬼將咽喉!
主帥一死,鬼皇兵立刻大亂。我們幾個趁機殺出重圍,向著雷云飄來的方向。
我果然在不久之后,看見一群身穿金色短衫的術士。
“金衣術士!是龍倚狂!”我沒想到想要毀去術道盟的人竟然會是龍倚狂。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就算想要退后也來不及了,只能揮刀往金衣術士的方向殺了過去。
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對面來勢洶洶的金衣術士竟然會繞過我們幾個沖向隊伍背后。
“他們是想幫我阻擋追兵?”我這個看似不切實際的想法竟然成真了,繞過我們的金衣術士舉起刻著符文的方盾,在我們眼前筑起了一道防線,有人端起勁弩指向追殺而來的鬼魂。
這時,一個術士走到我面前擺出了一個“請進”的手勢:“里面請!盟主已經等待多時了。”
我和老陳對視了一眼之后,一馬當先的走進了陣心。
龍倚狂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塊削平了的巖石上,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的副盟主方鶴仰面朝天躺在龍倚狂腳邊,他倒是都沒合上雙眼,甚至連眼角都流出鮮血,可見他被殺的時候是何其不甘。
如果給他機會,他必定會化成索命厲鬼,只可惜他是死在了一把刻著符文的法刀之下,死時就已魂飛魄散,兇手連做鬼的機會都沒給他留下,對方肯定也是術士。
能在金衣術士的重重保護下干掉方鶴的人,要么已經功臻化境的絕世高手,要么就是同樣在術道盟位高權重之人。
我別有深意的看向龍倚狂時,對方卻笑道:“不用想了,是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