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姐不必多禮。”陸淮序輕聲道。
“今日見了鹿小姐,果然是傾國傾城,天資絕色。鹿小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郭夫人,本官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府上一敘。”
話雖是對郭夫人說的,但眼神從未離開過鹿溪。
鹿溪在內心求救,別再看我了,求你了。
但好在陸淮序還有分寸,目光移向別處,說了幾句辭別的話,便頭也不回地踏著四方步離開了。
陸淮序剛走不遠,郭夫人笑容燦爛的臉如翻書一般唰的拉了下來,揪著鹿秉的耳朵往里走,嘴上還不停地罵著。
“平日里吃喝玩樂,荒廢學業就算了,你還敢一聲不吭的往家里領女人,你知道她的底細嘛,你就領!”
鹿秉還在狡辯,“母親,她是個頂好的姑娘,是我死打爛纏,執意帶她回來的,您就別為難她了。”
鹿溪聽著里面激烈的爭吵,霎時來了興致又多呆了一會兒才離開。
路過廂房,對著走廊的窗戶敞開著,窗前坐著一個女子,正是鹿秉帶回來的女人,月柔。
郭夫人并沒有說要趕她走,宋媽也只能按照招待客人的禮節把她安置在廂房。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她安靜的坐著,因為哭過眼眶微紅,一道陰影投在她的面前,她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大小姐!”她激動的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與鹿溪只有一窗之距。
鹿溪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往后退一步,伸手制止,“你別亂動。”
秋芷秋葵也及時擋在她前面。
月柔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忙解釋道:“我一時太過激動,冒犯了大小姐,可我沒有要害您的意思。”
“你認識我?”鹿溪站在秋芷秋葵后面問。
“嗯嗯嗯,十年前在南江您救過我。”月柔意出望外,連連點頭。
跟原主扯上關系了。
那就不好意思嘍。
不過十年前,原主也才七歲,遺忘也很正常。
鹿溪略微思考一下,道:“不記得了。”
“沒關系,我記得,”恩人不記得自己,月柔多少有點失落,“我這次是來報恩的。”
哈?
“嫁給我哥,是為了報答我的恩情?”
見過曲線救國的,曲線報恩鹿溪還是頭一次見。
這其中的甜頭恐怕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吧。
“不,不是的……是……”她忙解釋,卻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感情她是個騙子?看鹿秉是個富貴之人,便花言巧語哄騙他,把她帶到鹿府過好日子?
“你是哪里的人,父母可在,家中姊妹幾個,來京都做什么,怎么認識的鹿秉?”
被恩人誤會,月柔的臉色緊張兮兮,“南江人士,父母早已亡故,家中只有我一個人,承德十年南江大澇,逃難來到京都,之后便在京城安身,兩年前在風月樓結識公子。”
待在大理寺的兩年時間里,鹿溪也學了點察言觀色,參透其心的本事。
由于月柔急著證明自己的清白,說話有些急促,但自然流利,目光不躲閃,不像是撒謊的人。
但這不代表她就可以脫離嫌疑。
“你之前在風月樓謀生?”
“嗯”月柔卑微的低下頭,臉紅如滴血。
風月樓,其內如名,是個煙花之地。
照現在的情況看,她已經贖身離開那里了。
“你一不偷二不搶,有什么可羞恥的,若不是生活所迫誰愿意走那條路,抬起頭來!”
“大小姐……”她兩眼水汪汪的看向鹿溪。
鹿溪的眼里絲毫沒有嫌棄之色。
“別哭了,母親既然沒有趕你走,那你便好生留在這里。”
“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但你若是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對我哥不利,對鹿府不利,我饒不了你。”
她豎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對大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鑒。”
“你今早吃飯了嗎?”
鹿溪看向她那一雙蘊含清水的雙眸,忍不住關心。
月柔不好意思的搖頭,“公子回來得急,還沒有吃飯。”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給她吃殘羹剩飯不是待客之道。
“不過沒關系的,我還可以再忍一忍,就是不知道公子那邊如何了。”
“他你就放心好了,母親看著雖然嚴厲,其實是個心腸極軟的人,不會打得太狠,也不會讓他餓著肚子。”
前廳,鹿溪走之后宋媽立馬關了門,但里面的狼嚎她還是聽到了,聽著凄慘無助。
但是鹿秉確實不應該在沒有和家人的商量下把月柔帶進府里,這要是傳出去了知道人的說他癡情,不知道的指不定在哪個角落戳他倆的脊梁骨,說他們沒規矩,不知禮數。
鹿秉是個男兒倒還好些,但月柔一個女孩外面只會說的更齷齪。
鹿溪回到自己院里,讓秋芷把屋里的點心給月柔送去。
秋芷剛出門就和鹿秉撞個照面。
“公子”秋芷退至一側,讓出路。
鹿秉低眼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方盒子,“你干什么去?”
“月柔姑娘還沒有吃過早飯,小姐便吩咐奴婢去給月柔姑娘送些點心。”
“行,你去吧。”
秋芷正要抬腳走人,鹿秉又叫住了她,從懷里掏出包地鼓鼓的帕子。
是他從郭夫人那里拿的糕點,本來是要親自給她的,但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也沒再好意思去。
“把這個也給月柔姑娘送過去。”
鹿秉把東西交給她,看她走遠后,才齜牙咧嘴,一瘸一拐的進院里。
“小妹——”
鹿溪剛坐下,凳子還沒暖熱呢,便聽到鹿秉半死不活的在外面喊。
她起身出屋迎接。
鹿秉的慘狀直接讓她驚呆在原地。
鹿秉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左邊半張臉腫得老高了,扶著腰慢吞吞地往鹿溪這邊走。
棍棒底下出孝子,這棍棒未免也太狠了點。
“別欣賞了,快扶我一把。”鹿秉沒好氣道。
因為說話時扯到傷口,他呲咧著嘴吸了幾口涼氣來緩解疼痛。
“來了,來了。”
鹿溪提裙跑到他身邊,攙扶他。看著他臉上的傷,她也不自覺的蹙眉,心里也跟著疼。
“你沒有跟母親坐下來好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