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無憂】

【劣化值：96】

……

【劣化值：97】

幾息之間，長公主的劣化值又跳了一下。

荼茶問系統(tǒng)：“劣化值是否可以降低？”

系統(tǒng)：“理論上，龍玉破碎不可逆，劣化過程不可逆。”

理論上？

荼茶眉頭皺得死死的。

伴生龍玉是皇族個人精神意志的顯化，圖紋更是天賦的具象化。

當(dāng)個人精神開始不穩(wěn)，或者說崩潰的時候，龍玉就會出現(xiàn)裂紋。

長公主的龍玉，早布滿了裂紋。

大大小小的裂痕，將龍玉切割成碎渣。

眼下，龍玉還在不斷掉落碎渣。那些碎渣脫離龍玉后，直接就消散了。

她的龍玉，瀕臨碎裂。

“你說，”長公主站到荼茶面前，“我美嗎？”

鋒利的蝴蝶刀，在她指間轉(zhuǎn)動，隨后落在了荼茶下巴。

刀刃和皮膚相接，冰冷的溫度讓荼茶睫毛顫了下。

她順力道抬起下巴，注視著長公主。

作為大晉皇族，長公主相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她是典型的濃顏系美人，長眉入鬢，眼瞳漆黑，高挺的鼻梁，襯的臉部輪廓深刻。

厚薄適中的紅唇，唇珠豐盈一點(diǎn)，就有著動人心魄的美。

但她的美同樣具有凌厲的攻擊性，普通男人站她面前，只會被壓的抬不起頭。

這樣的美人，如同最烈的駿馬，能征服她的只有遼闊無邊的草原。

荼茶笑了：“夫人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真話。

七年的冷宮挖野菜，也沒在她臉上留下皺紋。

歲月不敗美人。

長公主又問：“你說，我好嗎？”

荼茶笑的更燦爛了：“自然是好的，一盤肉一碗面，夫人就同意教茶茶識字明理，若誰要說夫人不好，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

聞言，長公主也笑了。

她大聲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笑聲笑著就像是嗚咽的哭泣聲。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她近乎怒吼的質(zhì)問。

眼睛紅的滴血，大量的鮮血浸透寢衣，在她腳下匯聚成血泊。

長公主：“駙馬唾棄我，修兒憎恨我……”

“他們……他們都希望我去死啊……”

仿佛，只要她死了，他們從此就能過的幸福了。

可是，為什么她會覺得這么委屈呢？

這世間，和她最親密的摯愛，由她誕下的生命，卻比仇人還恨她。

“我不希望，”荼茶用力抓住長公主手腕，“我不希望夫人去死。”

長公主怔然，視線和荼茶的對上。

這只幼崽一字一字的說：“我希望姑母活著，作為地位尊崇的大晉長公主，驕傲的活著。”

她叫她“姑母”。

姑母，姑母，亦存了半個“母”字。

荼茶：“往后，若是有人同我說起，我可以自豪的說，哦，那是我姑母，嫡親嫡親的姑母喲。”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挺起胸膛，仿佛真的與有榮焉。

她的眼睛還很亮，亮的像是能照亮黑暗的十五圓月。

鐺。

蝴蝶刀落地。

長公主手在顫抖，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覺得，荼茶為什么不是修兒？

若是她的修兒也能如此想……

若是她的修兒也能用這般眼神仰望她……

她掩面，衣袖滑落，白皙小臂上，是一道道的猩紅傷口。

荼茶親眼所見，長公主完好的手背，一道血色口子憑空生成。

像是有一把看不見的刀，正在一刀刀的凌遲她的身體。

荼茶大驚：“系統(tǒng)，這是怎么回事？”

系統(tǒng)：“精神崩潰造成的軀體化特征。”

軀體化，荼茶懂這個詞。

最簡單來說，是籍以軀體癥狀表達(dá)精神不適的一種現(xiàn)象。

長公主精神太過崩潰，以至于在身體上亦出現(xiàn)了相應(yīng)的變化。

流那么多的血，身上該有多少傷口？

又該有……多疼啊？

長公主沒有自殘，房間里那么多血，是因為她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

她就像那枚龍玉，已經(jīng)滿目瘡痍，全身裂紋，隨時都會崩塌而亡。

死亡，以清晰的面貌，赤|裸|裸的出現(xiàn)在荼茶面前。

殘酷、平等。

“回吧。”長公主搖晃著站起來，撿起蝴蝶刀。

她眼睛里已經(jīng)沒了高光，整個人氣色很差，像蒙上了陰陰的死氣。

荼茶囁嚅：“夫人……”

她還想說點(diǎn)什么，可又覺得任何字句都太過蒼白無力。

燕姑姑拉住她，低聲說：“小殿下，咱們回吧。”

這里到處都是血，長公主還那等模樣，不適合幼崽多待。

荼茶看著系統(tǒng)面板。

【人物：無憂】

【劣化值：97】

【好感度：50】

荼茶猶豫著，走幾步回頭看一眼。

劣化值那里，暫時卡在了97，不過數(shù)值一直在閃爍，像是隨時都會變化。

“誰？誰在那？”忽然，燕姑姑大喊了聲。

荼茶循聲看去，院門邊一道身影快速閃過。

燕姑姑壯著膽子跑過去，一把揪出那人。

不是別人，恰是荼茶認(rèn)識的——長春宮春桃。

荼茶小臉一厲：“大半夜的，你在偷看什么？”

春桃是德貴妃的人，在這狗狗祟祟，怕不是為了監(jiān)視她和長公主？

想來，長公主為她啟蒙的事，傳到了長春宮。

荼茶啟不啟蒙，德貴妃不在意。

可啟蒙人是長公主，她就非常在意！

德貴妃在擔(dān)心什么，荼茶懶得去想。

她心情不好，走過去就踹了春桃一腳：“狗東西，上回給你臉了是吧？”

春桃眼神閃爍：“干什么？我是德貴妃……”

她話沒說完，挾裹著血腥味的冷風(fēng)乍起。

下一刻，長公主站春桃面前。

她一把薅住春桃頭發(fā)，迫使她仰頭抬起脖子。

接著，手上蝴蝶刀閃過寒光，從脖子上掠過。

春桃瞪大了眼睛，嘴里發(fā)出漏氣的嗬嗤聲，捂著脖子緩緩倒地。

大股大股的鮮血，從春桃脖子上涌出來。

她目光渙散，眼瞳擴(kuò)張，就那么死去了。

荼茶懾在了原地。

兩輩子，她第一次看見……殺人。

長公主慢條斯理擦著蝴蝶刀。

她眼底滿是戾氣，帶著死亡的暴虐。

荼茶抬頭，看見劣化值，眼瞳頓時一縮。

【劣化值：98】

又漲了！

“好寶，”長公主露出個笑容，溫和極了，“姑母活不久了。”

下一句，荼茶就聽她說——

“需要姑母幫你，把長春宮那賤|人一起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