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幼崽的心血來潮,另皇帝愣了。
此前,他提過找養(yǎng)母的事,不過小幼崽當時沒表態(tài),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今個,她倒突然提起了。
皇帝看向福安。
福安輕聲回稟:“剛殿下被邀去汐月宮吃冰碗,回來時又遇見了安嬪。”
皇帝沒有什么表情:“汐月宮賢貴妃出身蘭陵蕭氏,她想養(yǎng)你?”
皇帝都沒問荼茶是不是喜歡賢貴妃,也沒問她是否想被對方養(yǎng)。
畢竟,她剛才說,想多認幾個娘。
荼茶坐回圈椅里,雙手撐著下巴晃著小腳:“嗯,她給我看了藏書,還說要送我,還說書看不完可以住在汐月宮。”
皇帝重新拿起御筆:“蘭陵蕭氏的藏書,確實大晉第一,被無數(shù)讀書人奉為圣地。”
他這話說的,小幼崽嗅了嗅,一直嗅到他身上。
皇帝批奏折頭都沒抬,只一手推開她:“又做甚?”
荼茶問福安:“好公公,你有沒有聞到酸酸的味道?”
福安只是低笑,不敢接這話。
皇帝把崽按回圈椅里:“朕準你,暢所欲言。”
他想聽她的想法。
荼茶這點倒不瞞著:“賢貴妃沖我和皇叔祖搞的小班試點來的。”
她如此敏銳,一針見血,讓皇帝意外又不意外,反而有種理應如此的感覺。
他只道:“允你和皇叔一起商量,朕可以配合。”
這就是,荼茶可以放開手腳,有事歸一背鍋,他背書。
荼茶摸出安嬪送的花果茶,先交給福安檢查。
片刻后,花果茶沒問題,福安給小崽兒端了一壺上來,還配上甜甜的玫瑰蓮蓉糕。
荼茶還沒喝,就先嗅到清雅的花香。
她立刻就喜歡上了!
小幼崽捧著花果茶,小口小口的抿,顯然這茶很和她口味。
“父皇,”隔了好一會,她突然軟嘰嘰的說:“我喜歡安嬪娘娘。”
皇帝嗯了一聲,再沒其他反應。
不過,小崽兒在偷摸瞄他。
皇帝當沒發(fā)現(xiàn),接著小幼崽重重嘆氣。
她眉眼耷拉,像被雨淋濕的小狗:“我長在冷宮從小就沒人疼,陛下的妃嬪對我好一點,陛下不會介意吧?”
“哎,我這種沒人教養(yǎng)的野孩子,一生自卑不敢愛,娘娘只是憐愛我罷了,如果陛下不喜歡,我可以回冷宮的。”
……
福安沒憋住,噗嗤就笑了。
皇帝眼刀一掃,福安趕緊轉身小步出了殿。
皇帝看向小幼崽,伸長了手給她擦嘴角。
他鳳眸幽沉:“朕又不攔你,你喜歡誰想去找誰都可。”
這話就很意味深長了。
荼茶瞅著他,皇帝沒開玩笑,說的也不是假話,但話里有話。
“父皇,”她忽的舉起小手,“我……”
皇帝鳳眸一瞇:“你要敢說更衣又沒洗手,朕就請長公主回宮,重新給你啟蒙。”
小幼崽張開五指:“我洗了的。”
皇帝松了口氣,抬手拍她腦袋。
但手還沒收回去,小幼崽就說:“今天有只鳥站我頭上,發(fā)生了屎尿未及的事。”
皇帝手一僵,唰的盯著她。
荼茶嘿嘿:“皇叔祖幫我洗頭了。”
皇帝心落回原處,還好還好。
小幼崽又喊:“父皇……”
皇帝太陽穴突突的:“又怎么?”
荼茶捂著肚子:“我肚子在咕咕叫,還有點疼,父皇我有點想放小……”
“屁”字還沒說出來,小崽兒臉色大變。
她嗷的彈射而起,捂著小屁股往更衣房沖。
皇帝就聽她邊沖邊崩潰嚎叫:“啊啊啊啊,它不是一個屁啊……”
皇帝:“???”
福安進來提醒:“陛下,小殿下在汐月宮吃了冰碗,剛又喝了熱果茶。”
皇帝皺眉:“召御醫(yī)。”
他丟下御筆,跟著去了更衣房。
這小崽兒真叫人操心,他一眼沒看顧到就出問題!
皇帝甚至對賢貴妃生出些怨懟:“提醒賢貴妃,沒事少給小九吃冰的。”
大半年來,他帶在身邊日夜精心養(yǎng)著,小幼崽身體好不容易才好上一些。
他眉眼冷冷:“小九三個月沒生過病了,吃她個冰碗就拉肚子,生了病折騰的是誰?”
皇帝用力拂袖:“還不是朕!”
福安不敢吭聲,皇帝身上的怨念濃的都快化成黑氣了。
他又有些感慨,從前的陛下跟個冰鎮(zhèn)過的尸體一樣,冷淡梆硬沒什么情緒。
現(xiàn)在,見天就被小殿下氣一氣,這會都生出怨氣了。
真好,尸體暖暖的,尸斑都淡了。
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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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殿門緊閉的汐月宮,宮女帶了個侍衛(wèi)裝扮的人進來。
那人站在宮燈下抬起來頭來,露出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賢貴妃一驚:“父親!您怎的這樣進宮?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中年男人名蕭致遠,正是蕭氏嫡出大房當家人。
宮女們自發(fā)退下,內殿只有蕭氏父女二人。
蕭致遠張嘴就問:“娘娘,您和永安公主相處的如何了?”
賢貴妃想起今天的事就搖頭:“父親,九公主到底沒找正派的夫子啟蒙,言語粗鄙,毫無公主氣度。”
將“屎尿屁”常掛嘴邊,竟還撕古籍做那事!
賢貴妃很嫌棄:“我看她還不如八皇女,八皇女又有龍玉,我們?yōu)楹巍?/p>
“娘娘,”蕭致遠打斷她,“我蘭陵蕭氏向來不站隊,蕭氏能屹立五百年不倒,靠的是圣人門生。”
賢貴妃皺眉:“父親,我觀九公主并無驚艷才學,你確定歸一大儒的試點和她有關系?會不會是大儒放出的障眼法?”
蕭致遠不贊同:“歸一大儒身邊,有個滿臉刀疤的老太監(jiān),那是永安公主的人。”
“另外,有四句驚艷才絕的詩,是永安公主在皇寺遇刺時說的,當時很多人親眼所見。”
聽聞這話,賢貴妃坐直了身體:“莫非九公主在糊弄我?”
蕭致遠神色凝重:“娘娘,歸一大儒的試點,不止在京城,在整個大晉讀書人間都傳開了。”
“只要那沈行舟明年或者后年摘得狀元桂冠,陛下一定會大力推行此道。”
“到時,無數(shù)底層讀書人有了另外的晉升天梯,我蕭氏將再無立錐之地。”
賢貴妃心沉了:“當真會這般嚴重?”
蕭致遠點頭:“娘娘試想,若是大量的底層讀書人進入朝堂,受到陛下的重用,最先遭殃的會是誰?”
他直接說出答案:“會是蘭陵蕭氏和朝堂上的蕭氏門生。”
“蘭陵蕭氏就是下一個忠勇侯府。”
賢貴妃臉色大變:“父親,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讓陛下同意我撫養(yǎng)九公主。”
“還不夠,”蕭致遠眼底涌出暗芒,“光是撫養(yǎng)九公主不行,你得讓她對你言聽計從。”
賢貴妃為難了:“這恐怕困難,她不是性子怯懦軟弱的孩子。”
“所以,”蕭致遠從袖子里掏出一方木盒,“我?guī)硪环萏厥獾亩Y物給娘娘。”
賢貴妃接過來,當即就打開看了。
只見小木盒里,整齊擺著三枚拇指大的蜜丸。
蕭致遠:“這叫聽話水,無色無味,娘娘以針刺穿蜜丸,每次在吃食里放入三滴,七日后保管讓九公主離不開您。”
賢貴妃手一抖,震驚的看著父親,她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般。
“父親,”賢貴妃不忍,“這可是前朝,慕容皇室訓練死士的禁藥,你讓我……”
她說不下去,手顫抖得厲害。
蕭致遠面無表情:“娘娘想想德貴妃的下場,德貴妃至少還給陛下生了個有龍玉的皇女,您可什么都沒有。”
賢貴妃心亂得很:“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蕭致遠拱手拜別:“整個蕭氏一族,等著娘娘的好消息。”
話罷,他像來時一般,又被宮女秘密的領了出去。
那晚,賢貴妃失眠了。
同一時間,小幼崽睡眠正酣。
【成長任務“哪個優(yōu)秀皇族沒被下過毒”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