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她,在深海干過最瘋狂的一件事是什么。
毫無疑問,就是和一條體型龐大,連物種都不盡相同海洋怪物抵.死.糾.纏。
“……”
蕓司遙精疲力盡的靠在人魚的懷里。
001還低著頭吻她的發絲,后頸。
它仿佛永遠不知疲倦,精力充沛。
人魚將徹底軟倒的伴侶緊緊纏住,漆黑的尾巴牽引著數萬根紅線,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它的動作。
蕓司遙隱隱感覺到自己在移動。
人魚帶著她游向洞穴的最深處,那里更深,也更陰暗。
蕓司遙迷迷糊糊地抬手,拍了拍人魚的腦袋,卻換來更緊的禁錮。
嘶……
她又不會跑,勒那么緊做什么。
人魚似乎對她的情緒感知很敏銳,很快就放松手臂,將她調整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蕓司遙在他懷里動了動。
001就仗著她現在不能開口說話,將她翻來倒去的拼命折騰,導致她現在抬手都費勁。
蕓司遙尾椎骨似還留有余韻,發麻發酸。
那種被粗暴的按著腰,強行抵達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刺激還清晰的在體內流竄。
蕓司遙心里只想著一句話。
縱/欲/傷/身啊。
等001腦子清醒了,她必須得找他要個能在深海說話的辦法,不然像個啞巴一樣任由擺布……
蕓司遙下巴枕著它肩膀,臉貼在001冰冷滑膩的皮膚,沉沉睡了過去。
洞穴越往里走便越狹窄。
人魚將她放在用海藻海綿搭載成的鋪墊上。
它的身軀可以完全將人籠罩,壓上來時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人魚銀白色的睫毛微微抖動。
陰冷邪佞的視線緊緊黏在蕓司遙的臉頰,似乎亢奮到了極點。
它的目光從蕓司遙微腫泛紅的眼皮,一路向下,滑到她破皮的唇,再到被舔舐過,留下泛紅印記的皮膚……
【蕓。】
她叫蕓。
人魚在黑暗中用那雙獸瞳將人全身上下就看了個遍。
它靜靜地矗立,連她每一次呼吸,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盡收眼底。
清心寡欲了百多年,祂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合心意的人類。
人類……
纏繞在他尾巴上的紅線縮緊。
001臉頰微微抽動,有疼痛,也有怪異扭曲的舒爽。
它將合心意的人類關進洞穴。
以后她睜眼是它,閉眼也是它,吃它給的食物,承受它給予的歡愉……
人魚趴在鋪墊邊,神色變得更加亢奮。
它克制的,只用舌尖舔了舔她的手,嘗到滋味后迅速縮回,在唇齒間細細品味。
光是想象都令人爽到顫栗。
*
這里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蕓司遙再次醒來是被香味吸引。
她睜開眼睛,發現洞穴里的海水已經被抽走了。
人魚背對著她,正在烤著什么東西。
香味正是從它那邊傳來的。
蕓司遙動了動麻木的腿,還沒出聲,人魚就迅速轉過頭。
兩人四目相對。
蕓司遙動了動唇,“想起我是誰了?”
人魚將烤魚翻了一個面,尾巴尖竄到火堆里都沒有察覺。
001道:“蕓……”
它尾巴上的紅線還沒有完全去掉,它們不斷地吸著它的血,補充凈化著海域。
蕓司遙兩天沒吃飯了,餓得有點頭暈。
“我餓了。”
人魚立馬將處理好的魚送過來,剛要給她,想起了什么,手往回撤了撤。
“燙。”
它蹲在蕓司遙坐著的位置,不停的對著烤魚吹氣。
“等、等……”
蕓司遙看著它認真的側臉。
001的意識清醒了,又不完全清醒。
它記得她,會在痛苦的時候在巖壁水箱里刻滿她的名字,會本能的對她產生獨占欲,也會默默關心她,為她準備食物……還有調料。
蕓司遙看到地上擺著幾個瓶瓶罐罐。
應該是從別人船上搜羅來的鹽、胡椒粉、辣椒……
真是難為它將這些東西帶下來了。
人魚將溫熱的烤魚遞過去,道:“可以、吃……”
蕓司遙填飽了肚子。
她將吃剩的魚遞過去,001熟練的接過,張嘴露出尖銳森白的牙,將她吃剩的烤魚囫圇吞進了肚子里。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等吃完烤魚后,人魚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它不喜歡吃熟食。
熟透的魚骨頭會變硬,整個吞下去的時候魚刺會喇嗓子。
但它吃了“蕓”的食物。
她在它心中一定很重要。
塞壬王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被燒焦的尾鰭甩來甩去。
她是誰呢……?
疼痛影響了它的判斷力。
人類躺在它的“床榻”,而它蹲在地上,感受著冷硬的巖石。
它沒有絲毫想趕人下來的意思。
光是看著她的臉,祂就忍不住劇烈跳動的心臟,被迷得五迷三道,呼吸急促。
被一個人類迷成這樣,像只蠢笨的水母。
塞壬在心里唾棄自己,卻依然沒有將她趕下來。
蕓司遙打了個哈欠,伸手碰了碰它的脖子。
“我還有點困,一起睡會兒。”
人魚混身僵硬。
它順著那點微弱的力道躺在了鋪墊上,怕擠到她,大半條尾巴都垂在下面,給她留出充裕的空間。
蕓司遙補了個回籠覺。
001還得在這里休養身體,它一邊凈化海域,一邊療傷。
蕓司遙也跟著它待在深海洞穴,一連就是半個月。
有時候001會被紅線折磨得痛苦痙攣,他將巖石抓出深深的裂痕,幽藍色的眸子泛著恐怖的殺戮氣息。
每到這時,蕓司遙就會撫摸它的頭發,低頭親吻他的唇,不含任何**意味,只是安撫。
001很快就會安靜下來。
它脊背處尖銳的骨鰭如同鋸齒狀刀刃根根豎起,展現出極強的攻擊性,非常危險。
可這個人類卻并不怕它。
她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脆弱。
祂可以在瞬間用蹼爪洞穿她的心臟,讓她呼吸斷絕,倒在面前。
蕓司遙道:“好受點了嗎?”
她摸摸001的腦袋。
親吻能有什么用。
001僵在原地,喉結劇烈滾動。電流自尾椎骨炸開,沿著脊椎蜿蜒而上。
在那一瞬間,它似乎真的不疼了。
被吻過的地方像是被羽毛撩撥,又像是被滾燙的烙鐵輕輕碾過。
蕓司遙貼近它的臉頰,皺眉觀察,“還疼?要不拆掉一部分紅線看看,這樣有用嗎?”
001脖頸后的皮膚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酥麻感順著血管瘋狂奔涌。
蕓司遙說著就要去碰它魚尾上的紅線。
001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不能、碰。”
“嘶……松開,”蕓司遙被它抓疼了,“不碰就不碰。”
用這么大力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多寶貝這些折磨人的玩意呢。
001立馬松開她。
它看著人類低頭揉著手腕,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用的力氣太大了。
001張了張口,低聲喃喃,聲音極小。
“線、會傷到你……所以、不能碰。”
蕓司遙沒聽清,她抬起頭,“嗯?”
001已經飛速竄到了角落,臉頰貼在巖石壁上。
蕓司遙:“怎么了?”
人魚悶頭縮在角落,看起來像是自閉了。
蕓司遙:“?”
001咬住了自己蹼爪,將捏過她的那只蹼爪撕扯得七零八落。
蕓司遙走過來時,它立馬把蹼爪藏起來了,沒露給她看。
“怎么,面壁思過呢?”她打趣道。
001:“嗯。”
蕓司遙覺得好笑,她揉揉它的腦袋,“沒怪你。”
001耳鰭扇動。
它抬起臉,吻了吻她的掌心,隨后張嘴,用舌頭舔濕她。
沾了一手口水·蕓司遙:“……”
什么毛病。
“……”
日子一天天過去。
001身體也開始恢復,記憶也跟著恢復。
蕓司遙吃了半個月的烤魚整個人都要萎靡了。
001也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它給她準備的食物種類開始變多,有面包、火腿、臘肉、蔬菜……甚至還有一個果凍。
蕓司遙看著面前的果凍,道:“你上岸了?”
001搖頭。
蕓司遙思索片刻,才道:“你讓你兒子去岸上偷來的?”
001表情怔住。
兒子……
它想起自己用珊瑚石搞出來的幼年人魚,視線下落,掃過蕓司遙的小腹,一字一句道:
“我沒有、孩子……結合,才叫孩子,”它忽地意識到了什么,加重了語氣,認真道:“我也沒有別的雌性,只有你。你沒生,所以我沒有孩子……”
蕓司遙看他否認三連,起了玩味的心思。
“怎么沒有,它說是你生的。”
“沒有,”001堅定拒絕,它將蹼爪按在她肚子上,道:“我不能生。”
蕓司遙:“我也不能生,我們有生殖隔離。”
001眼神茫然片刻。
蕓司遙覺得它這副樣子很呆,便笑了起來。
001道:“不生就不生,你會、疼……”
它很快就接受了自己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的命運。
001道:“你想要孩子,那它就是我們的,孩子。”
海洋里和章魚玩得正歡的縮小版人魚打了個噴嚏。
“阿秋——”
它揉揉鼻子,小聲咕噥。
【誰又在背后說我壞話。】
它還不知道自己被塞壬承認了身份。
珊瑚精守在洞穴,每天搜集人類的食物給母親吃,無聊的時候就欺負欺負深海里的其他生物。
仗著有魚撐腰,肆無忌憚的調皮搗蛋,作威作福。
它雙爪叉腰,對著鼻青臉腫的巨型章魚道:【我Papa可是塞壬!你惹我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巨型章魚號啕大哭:【嗚嗚嗚噫噫噫……】
珊瑚精趾高氣昂的跑了,尾鰭在身后一翹一翹的。
時間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海域重新恢復寧靜。
聯邦派去直升機和救援隊,試圖搜尋失蹤的研究員和警衛隊。
整整一個月,一無所獲。
他們就像憑空消失,徹底結束在時間的長河中,消失在寬闊的亞馬遜海域。
這次的事件引發了轟動。
整整百來號人失蹤,有人預言是人類觸怒了海神,大海降下懲罰。
有人說是人魚在報復他們,因為殘忍恐怖的“嫁接”實驗,人類試圖逆天改命的行為觸怒了神祇。
普通民眾沒有接觸過人魚,對人魚還抱有神話傳說里的敬畏。
他們呼吁保護環境,不再殘害神物——人魚是大海的象征,海洋孕育生命,就連人類一開始也起源于海洋。
殘害人魚等同于觸怒海洋。
這種說法愈演愈烈,甚至還有人扒出了失蹤的研究員,全部為人魚領域的專家。
流言四起,民心混亂,聯邦被迫停止了人魚實驗。
事實上自從大批研究員失蹤開始,聯邦就沒有捕捉到任何人魚。
在未來的百年,千年,他們都沒有再見過這個神秘而美麗的種族。
人魚族徹底銷聲匿跡。
“……”
蕓司遙躺在沙灘上曬太陽,她臉上架了一副墨鏡,好不愜意。
“媽媽!”
珊瑚精飛奔過來,將自己撿的最漂亮的貝殼海螺串成串,送給她。
“聽說你當人的時候,特別喜歡,人魚的的鱗片!”
蕓司遙將墨鏡往下拉了拉,看到那堆貝殼。
“這也不是鱗片啊?”
珊瑚精不好意思的扭扭身體,“爸爸不讓我、送鱗片……他說,你有他的就夠了……”
得。
蕓司遙將墨鏡推回去。
“你給我戴上吧。”
珊瑚精喜滋滋的把丑得千奇百怪的“項鏈”給她戴上,由衷的驚嘆,“特別好看!特別美!特別適合——”
話還沒說完,它后頸被人猛地拎起來。
珊瑚精自從稱霸海洋,還沒被人這么提起來羞辱。
它尾巴立馬向后纏去,惡狠狠的用人魚語叫嚷,【誰!什么魚,報上名來!你敢抓我,你知道我Papa是誰嗎!我叫我Papa來揍死你!】
滄溟看著手里蹦跶的人魚,臉色冷漠至極,【安分點,小東西。】
他伸出自己的尾巴,不輕不重的抽了它一下。
“啪!”
珊瑚精被打得嗷嗷叫。
它看到那條比它粗壯了好幾倍的漆黑魚尾,立馬僵住了身體。
“Papa……”
珊瑚精幾乎縮成了一只鵪鶉,弱弱道:“你不是去海底給媽媽建房子去了嗎……”
滄溟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一臉嫌棄的將珊瑚精丟開。
早知道不給這珊瑚精捏自己幼時的臉了。
他不喜歡伴侶身邊出現除他以外的陌生面孔,便出此下策。現在看著珊瑚精這副狐假虎威的蠢樣,怎么看都覺得礙眼——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蕓司遙喜歡這油腔滑調的珊瑚精。
它慣會討好人,哄她開心,將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大半,分給他的時間都少了。
……礙眼。
滄溟皺了皺眉。
珊瑚精打了哆嗦,很識眼色的轉身就跑,“爸爸媽媽你們聊,我去找章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