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飛濺而出。
蕓司遙被強(qiáng)行拖進(jìn)了水里,冰涼的液體灌入鼻腔,像是千萬根針刺穿氣管。
她開始感覺到疼痛,猩紅的眸子收縮成豎線。
身體的力量迅速流失,皮膚灼燒一般。
蕓司遙劇烈掙扎,身體里的力量急劇耗盡。
艾奧蘭和她一起進(jìn)了圣水中,他是人類,需要呼吸,最多維持五分鐘就會缺氧。
他死死拽住她,不讓她往上浮。
動作間,艾奧蘭脖頸的傷口崩裂,鮮血玷污了一池圣水。
蕓司遙發(fā)現(xiàn)被他血液污染的圣水會喪失作用。
她不再抗拒艾奧蘭,反而主動拽著他的頭發(fā),提垃圾一樣拽過來。
艾奧蘭環(huán)住她的腰,宛如水鬼。
他的傷勢太重,整個脖子都要被捏斷,又因?yàn)閺?qiáng)悍的身體素質(zhì)支撐到了現(xiàn)在。
蕓司遙現(xiàn)在不急了。
除了剛?cè)胨哪且豢毯芡矗F(xiàn)在的圣水被血玷污,已經(jīng)喪失了作用。
艾奧蘭張開嘴,猩紅的血溢了出來。
他用盡全力將人拖了下來,溫?zé)岬拇襟E然貼了上去。
蕓司遙眉峰微不可察地蹙起。
艾奧蘭貼著她的唇,瘋狂地汲取著她口腔中的氧氣。
鐵銹味混著奇異的甘冽在舌尖蔓延,滾入喉管。
蕓司遙喉間不受控的吞咽。
血。
是艾奧蘭的血。
那抹溫?zé)犴樦韲祷胄厍唬褚盎瘘c(diǎn)燃干柴般瞬間蔓延全身。
她撕咬著艾奧蘭的唇,尖牙兇狠地橫沖直撞。
一個取氧,一個取血。
蕓司遙吸得不夠爽快,嘴唇不比脖頸的大動脈,再怎么用力吸,也吸不到多少血。
艾奧蘭死死糾纏著她。
同樣,通過接吻,他汲取不了多少氧氣。
蕓司遙補(bǔ)充完進(jìn)圣水消耗的力量,將人從身上撕開,毫不留情地一腳,將人踢出兩米遠(yuǎn)。
她從池水中浮上來,迅速跳出洗禮池。
蕓司遙手虛虛一握,一條黑色長鞭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手中。
艾奧蘭很快浮了上來。
“啪——”
他徒手接住了迎面而來的鞭子,嗆咳一聲,“咳咳咳……!”
蕓司遙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爽嗎?”
艾奧蘭浮在水里,艱難喘息。
“很爽。”
蕓司遙渾身濕漉漉的,浸透的黑發(fā)黏在蒼白的臉頰,水滴順著下頜線墜入鎖骨凹陷處。
“要不要試試更爽的?”
蕓司遙面無表情的催動著鞭子上的符文,噼里啪啦的電流順著手柄流竄。
艾奧蘭迅速抽回手,堪堪躲過。
蕓司遙站在洗禮池邊。
濕透的綢緞長裙緊貼身軀,勾勒出纖細(xì)的腰線。
冷漠又無情。
“親王殿下,我們剛剛還在接吻……”艾奧蘭露出虛弱的笑容,“您未免太無情了點(diǎn)。”
被她這么虐打了一通,艾奧蘭喉中泛著腥甜,后脖頸隱約能看見森白的骨頭。
胸腔里盈滿了無法宣泄的火,并非是傷痛帶來的血?dú)饣蚴浅鸷薜呐穑悄撤N陌生的、蝕骨的憋悶。
他剛剛為什么要親上去?
明明可以封閉血液,讓這個貪婪無情的吸血鬼活活痛死在圣水里,結(jié)束掉幻境。
艾奧蘭不理解自己剛才的行為。
這場幻境,本來是對于換血的“報復(fù)“,從親王殿下身上討回他受的換血之痛。
可到最后,痛得要命的是他,爽的卻是她。
艾奧蘭擦去唇角的血,低聲笑了。
“您在幻境殺了我沒有用,出了幻境,我照樣毫發(fā)無損。”
他從洗禮池走出來,蓬松的金發(fā)黏在蒼白的額角,幾縷垂落睫毛間。
碧色眼眸蒙著層水光,卻不減分毫壓迫感。
“您可以在現(xiàn)實(shí)里,好好殺了我。”
艾奧蘭褪去了偽裝的溫和,變得森冷而戾氣橫生。
蕓司遙一甩鞭子,纏住艾奧蘭的手腕,用力一拽——!
艾奧蘭被她拽到了面前,彎腰吐出一大口血。
他身上傷勢太重,虛弱地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
蕓司遙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道:“我怎么會殺你呢?”
艾奧蘭無聲地笑了笑。
蕓司遙:“我要好好留住你,讓你能源源不斷地給我供血才行啊。”
她冰涼的指尖掠過艾奧蘭的下巴。
“你真得慶幸自己的血對我有吸引力,艾奧蘭。”
蕓司遙用鞭子一圈圈纏住他的脖頸。
艾奧蘭看著她指尖懸著的水珠,道:“要和我說再見了嗎?”
蕓司遙確實(shí)要?dú)⒘怂Y(jié)束幻境。
艾奧蘭突然低下頭,殷紅的唇微張,舔去了她指尖的水珠,笑意盈盈。
蕓司遙縮回手,皺眉。
“你干什么?”
下一秒,艾奧蘭手指猛然刺入自己胸口,蒼白的唇角揚(yáng)起瘋癲的笑。
他看著自己的鮮血如噴泉般濺在蕓司遙臉頰上,莫名覺得無比暢快。
蕓司遙漆黑的瞳孔古井無波,唯有飛濺在臉頰的血珠,為那張冷瓷的面容添了抹妖異。
艾奧蘭視線貪婪地盯著那抹艷色,舌尖掃過上顎獠牙,空氣里浮動的血腥味都變得濃烈滾燙。
……真美。
他笑容擴(kuò)大,仰面倒在了教堂冰冷的地面上。
“再見。”
幻境開始崩塌。
蕓司遙看著周圍的事物飛速褪色。
余韻還未散盡,整個世界便墜入一片純粹的黑暗。
“云瑟拉殿下!!”
一陣暈眩過后,蕓司遙再次睜開眼睛。
昏暗的房間,熟悉的裝潢。
“云瑟拉殿下,不好了!!”
一個血族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隔著一道門,在外面喊道:“地下室里關(guān)著的血獵全都被劫走了!”
蕓司遙從棺材里坐起來。
她打開門,沒管血獵,先問道:“艾奧蘭呢,他在別墅里嗎?”
血族一愣,道:“應(yīng)該都在,您不是吩咐了給每個房間下禁制……”
蕓司遙推開他,快步走到艾奧蘭的房間,抬腿,一腳踹開房間的大門。
“砰!”
脆弱的門板倒塌,房內(nèi)空無一人。
血族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我我我……我明明按照您的吩咐,給每個房間都下了禁制……”
蕓司遙看著空蕩的房間,眼神微冷。
艾奧蘭——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