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他們血族新研制出來對付我們的吧?”
“好奇怪的圖案,不像字,也不像咒語……”
“從未見過……倒像是異族人的文字……”
艾奧蘭輕蹙眉,不耐煩的將紙收起。
血獵們安靜了一瞬。
艾奧蘭立在陰影里,燦金色短發(fā)垂落,像是凝結的霜。
他不笑時顯得很陰沉,嘴角向下微勾,帶著些冷懨。
艾奧蘭:“繼續(xù)匯報。”
氣氛緊繃得像一根拉到極致的弦。
血獵們開始匯報。
“南區(qū)已經攻破血族老巢,還剩下五處。”
“教會的王儲請求和我們合作,愿意為我們提供兵器。”
“柯羅閣下的位置已經確定,暫定在明天劫人。”
其中一名血獵道:“大人,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您不必留在這里,這些血族卑劣無恥,毫無人性,南區(qū)作戰(zhàn)還需要您指揮,攻破所有血族指日可待。”
救走柯羅,是因為他身上有他們想要的。
拿完東西之后,他們會另外安插人手進來。
血獵:“換血儀式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這太傷您的身體了。”
艾奧蘭視線平淡,“嗯,知道了。”
直到最后,他都沒說一句準話。
臨時的聚會解散,艾奧蘭走進通道的最深處。
這一趟學院行,他并不是全無收獲。
云瑟拉殿下患有一種怪病,她選拔了無數(shù)血仆,卻只有卡西安成功被留下。
可她卻并不常喝卡西安的血。
艾奧蘭摸了摸脖上,上面隱隱還有獠牙刺穿的酸麻痛感。
云瑟拉頻繁吸他的血,說明這血能抑制她的怪病。
……云瑟拉需要他。
他心里忽然冒出這個念頭,然后惡劣地想,如果他離開之后,云瑟拉的病無法抑制了呢?
她會受病痛折磨,痛到受不了的時候,會派人發(fā)了瘋似的去找他。
艾奧蘭向來奉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云瑟拉已經對他起疑心了,否則不會讓他脫衣服畫什么“肖像畫”。
他燦金色的發(fā)梢泛著冷光。
還要他全/裸。
從成年起,艾奧蘭就沒受過這種屈辱。
被人用筆,抵在腹下,輕浮地滑動勾畫,柔軟的毛刷掃過青/筋……
就是要讓云瑟拉痛才好。
艾奧蘭冷冷的想著。
這才是他的目的。
這些吸血鬼本來就該死。
他腹/下火熱,似有毛刷的余韻。
親王殿下坐在畫布前,瓷白的肌膚如玉石般,薄薄的眼皮微掀,冷淡又傲慢。
用那支筆,羞、辱、試、探……
艾奧蘭閉了下眼,摒棄掉紛雜的思緒。
如果他不照做,不出半分鐘,云瑟拉就會翻臉,用那柄精血凝成的血晶細劍,狠狠捅進他的心臟——
哦,不對。
云瑟拉還需要他的血。
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能分清的。
艾奧蘭心想,不殺死他,那就是被她打斷手腳,像那些血獵一樣,關在地下室?
他舔了下干燥的唇,喉結輕輕滾動了兩下,居然感覺出一絲興奮。
“轟隆隆——”
兩側石門開啟,塵埃自頂部簌簌墜落,機關發(fā)出齒輪咬合的悶響。
巨大的聲音將陷入思緒中的人拉扯回來。
艾奧蘭回神,抬腳,慢悠悠地跨入。
石室的正中央有一副巨大的棺材。
陰冷的霧氣在棺槨四周翻涌,上面拴著長長的鎖鏈。
艾奧蘭拿起桌上的針管和換血儀器,走近棺材。
他拿起棺材上的鎖鏈,三下五除二的解鎖。
沉重的棺材蓋被他單手搬開,露出里面陳舊的古尸。
說是尸體也不恰當。
它皮膚青白,身材干瘦,數(shù)不清的符文篆刻在皮膚上。
自艾奧蘭開棺后,棺槨四周的空氣已扭曲成詭異的漩渦。
暗紅色霧氣順著墻壁攀爬,所過之處磚石竟?jié)B出粘稠的血珠。
始祖吸血鬼的尸體,早已死亡千萬年。
艾奧蘭面不改色的拿著采血器,扎入它的脖頸,濃郁的黑血被抽了上來。
他拔出針管,低頭看了看,將黑血毫不留情的注入自己的身體!
劇烈的灼痛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
艾奧蘭伏在棺材邊,痛苦地喘息一聲。
指尖瞬間浮現(xiàn)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順著手臂瘋狂蔓延。
脖頸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樹根。
換血的過程極為痛苦。
“啊——”
艾奧蘭喉間溢出壓抑的嘶吼,耳膜因體內翻涌的力量嗡嗡作響。
云瑟拉的嗜血癥只有身份地位高的貴族吸血鬼才知道。
血獵盟曾抓到一只貴族吸血鬼,正是從它口里,他們才打探出云瑟拉的罕見病。
云瑟拉對血液品質的要求極高,卻又嗜血成癮,欲/望得不到滿足時會極其痛苦。
艾奧蘭本來的血液品質不差,但為了保險起見,他抽取了始祖吸血鬼的血液,替換到了自己身上。
沒有哪只吸血鬼能抗拒始祖血。
他混進了云瑟拉的別墅,成了她的“血仆”。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替換血液的過程要持續(xù)一個小時。
艾奧蘭痛苦地掙扎了一個小時,指甲扣在地面,全部掀翻。
十指連心的疼痛完全比不上換血的痛。
他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筋疲力盡,碧綠色的眸子看著頂部。
他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就連血液都是假的。
云瑟拉殿下吸血的時候爽成那樣。
艾奧蘭喉間溢出斷斷續(xù)續(xù)的悶笑,扭曲又怪異。
……他該怎么向親王殿下討回來呢?
*
蕓司遙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查閱古書,看有沒有關于嗜血癥的記載。
艾奧蘭的血對她來說太特殊了。
人族和血族最近幾年的關系越發(fā)劍拔弩張。
要是有人知道了艾奧蘭的唯一性,抓住他來要挾她,是個大麻煩。
蕓司遙翻著書,心里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
要不干脆把人關在別墅里,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哪里都不能去。
艾奧蘭太弱了。
血獵盟盟主還沒揪出來,留在別墅里的血仆和血族都有嫌疑。
蕓司遙沒有打消對任何人的猜忌。
她放出了命令,別墅內的人和血族都不能離開,限期一周。
如今也驗證了一大半了。
蕓司遙正翻著羊皮紙,房門卻被人敲響。
“咚咚”
她鼻尖微動,聞到了人類溫熱的血香。
“殿下,是我。”
……卡西安。
蕓司遙合上書,道:“進來。”
卡西安推門而入。
蕓司遙轉頭,視線落在他身上,隨后就定住了。
卡西安赤腳走近,他穿著一身暴露的襯衫,深V領口幾乎開到腰際。
鎖骨處交錯的銀鏈隨著步伐輕晃,在蒼白肌膚上劃出細碎紅痕。
蕓司遙:“你怎么穿成這樣?”
昏暗的月光灑在卡西安精瘦的胸膛,他跪坐在地毯上,蒼白指尖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僅剩的幾顆紐扣,聲音低啞。
“您很久……沒有用過我的血了。”
他仰著頭,刻意放低姿態(tài),將手輕輕搭在蕓司遙膝頭。
“我聽說您給艾奧蘭畫肖像了,還是裸//身肖像……”
蕓司遙:“……”
他指的肖像是那兩個火柴人?
卡西安將自己自己衣服褪去,露出完整的上身,再垂下頭,用柔軟的黑發(fā)蹭過她手心。
不管是姿態(tài)還是動作,都比艾奧蘭柔軟順從得多。
“他可以做的,我也可以。”
窗外浮現(xiàn)金紅交織的霧氣,凝成一只縮小版的獵鷹。
它站在樹枝上,歪著頭凝視窗內。
卡西安纏著云瑟拉殿下的動作突然一僵——
如芒在背的寒意,像淬毒的銀刃貼著后頸游走,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