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司遙將凌亂的衣服整理好,胸口還在不斷起伏。
她抓緊手機,身體一陣陣泛冷。
剛剛那是謝衍之嗎?
是他嗎?
理智告訴她——是。
但那東西給她的感覺,又和醫院里的謝衍之截然不同。
它沒有實體,每次都以魂體的狀態出現。
蕓司遙第一次去醫院見謝衍之,那時候他還昏迷未醒,就以魂體的狀態出現過。
還魂回來的冤鬼丈夫,掐著她的脖子逼問她,為什么要殺自己。
二者給她的感覺很像,非常像。
脫離**的冤魂會帶有死前的惡意嗎?
蕓司遙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身上還殘留著被撫摸的酥麻寒冷。
和砸碎頭顱的謝衍之不同。
冤魂并不受物理傷害的影響。
他的惡意更裸露、直白。
只要蕓司遙離開他身邊,它就會跑出來糾纏她……?
蕓司遙閉了閉眼,冷意褪去,手腕傳來一陣刺痛。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碎裂的鏡片劃傷了皮膚,殷紅的血緩緩滴落在地面。
蕓司遙給自己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才回富二代老公的信息。
【老公的小嬌寶】:以后不要開這個玩笑,我只有你一個老公~(生氣.JPG)
【變態壞壞老公】:是嗎?只有我一個?
蕓司遙皺了下眉,她心情不太好,于是隨口敷衍。
【老公的小嬌寶】:當然啦,只有你~
對面不再回信息。
蕓司遙也沒再管他,關掉手機。
目前來看,留在謝衍之身邊是最安全的,擁有肉身的丈夫比冤魂形態的它攻擊性更小,也更好應付。
蕓司遙不打算在新房多做停留,趁著謝衍之腦子還沒完全恢復,最好先把自己的眼盲說了……
謝衍之的頭七在五天后。
他恢復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她主動提總比謝衍之揭穿她來的好。
蕓司遙做好決定,將地面的鏡子碎片處理干凈,折返回醫院。
路程不過二十來分鐘。
蕓司遙推開病房的門,丈夫安靜的坐在床頭,膝邊枕著一本厚重的書。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緩慢的抬起頭。
漆黑的視線和她相碰。
“老婆。”
謝衍之直勾勾地望著她,視線下移,落在了她用紗布包著的左手。
蕓司遙這次并沒有拿盲杖。
她上前幾步,彎腰,撲到丈夫懷里,“老公……”
謝衍之怔住。
蕓司遙閉上眼,又睜開,“我的眼睛……”
她凄凄艾艾。
“能、看、見、了。”
謝衍之:“……”
蕓司遙抬起頭,質問他,“你不高興?”
謝衍之被她緊緊抱著,他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
“我好高興,老婆。”
他溫熱的手指點在她眼皮上,笑容怪異的擴大,露出森白的牙。
“老婆能看見了,我好高興。”
簡直像個機器人。
蕓司遙睫毛抖了抖,眼皮上的力道有些重。
因為謝衍之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
蕓司遙拉開了一點距離,問:“你在看什么書?”
謝衍之感受到懷里的溫度撤去,斂下眼睫,修長指節一掀,讓蕓司遙看清了書封。
哦,是圣經……
圣經?!
你一個鬼看得明白嗎?!
蕓司遙:“你怎么看這個?”
謝衍之看她,“不能看么?挺有意思的。”
蕓司遙:“那你繼續……”
她說著要直起身,手腕被人抓住。
謝衍之緊盯著她纏著紗布的手。
蕓司遙:“怎么了?”
他掀起眼皮,黑色瞳仁是如黑洞般沉暗,將所有光線吸入。
“你受傷了,老婆。”謝衍之說。
蕓司遙眼皮一跳,輕微的刺痛感從手腕傳出。
他用嘴咬住了她的紗布,硬生生的撕扯下來。
“疼——”
話音還未落,蕓司遙就看見他低頭吻在了傷口處。
手腕微抖。
紗布落在了地上。
猩紅舌尖自唇縫伸出,將血跡吮吸舔舐干凈,舌尖的溫度透著與他體溫不符的冰冷黏膩。
傷口竟然……慢慢愈合了。
蕓司遙胳膊迅速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就像有無數細針同時扎在皮膚上,酥癢刺痛。
她的身體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想抽回手,卻被禁錮得死緊。
舔舐的力度逐漸加重,一股酥麻感從接觸點炸開,如電流般順著脊椎迅速流竄到四肢百骸。
謝衍之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極為清晰的“咕咚”聲。
他吞噬著她的血,貪婪而又專注的看著她。
“不痛了,老婆。”
手腕皮膚瑩白細膩,沒有一絲傷痕。
血腥味挑起他興奮的神經。
謝衍之舔了舔唇,甚至想要品嘗更多。
他的妻子,柔弱、脆弱,膽子卻很大,為了錢什么都做的出來。
想要錢嗎……?
謝衍之視線落在她姣好的面容和殷紅飽滿的唇上。
只要她愿意,估計大把的男人都愿意為了這副皮囊買賬。
他也是男人,深知同類骨子里的劣根性。
長得像她這么出挑的拜金女,沒人護著……估計會被玩得很慘。到時候只能哭唧唧向他求助,而他看著那些臟男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嫉妒得發瘋……想把老婆關起來。
關起來關起來關起來!!!
她怎么能找別的老公呢?!她怎么能恬不知恥的在網上說只有一個老公呢?!
她怎么可以——!!
“下次別舔,不衛生。”
蕓司遙被他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她蹙著眉,抽回手,扯了張紙擦手心。
謝衍之眨眨眼,溫和道:“好。”
蕓司遙看著手腕完好無損的皮膚,還是覺得有點怪,于是去洗手間沖了一下,又用洗手液洗了洗。
脖頸也被鬼咬過。
她摸了摸。
早已經感覺不出來什么了。
蕓司遙今天一整天下腹都墜著痛,吃完晚飯后,這種疼便越來越明顯了。
去了一趟衛生間才反應過來。
她來月事了。
偏偏是這種時候……
蕓司遙臉色蒼白,額頭冒著虛汗,給自己換好衛生巾,走出來。
謝衍之安靜的坐在病床上,腿上還擺著那本圣經。
他鼻尖微動,似乎聞到了什么。
蕓司遙捂著肚子,背對著他躺在陪護床上,連動都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謝衍之看著她只動了幾口的飯菜,歪了下頭。
那雙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妻子的背影。
蕓司遙熬到了半夜,月事來勢洶洶,也讓她疼得夠嗆。
一波又一波的痙攣讓她睡意全無。
蕓司遙下意識地將雙腿緊緊蜷起,試圖緩解那如潮水般涌來的劇痛。
天色暗沉下來,像一塊厚重的黑色綢緞,病房嚴嚴實實地包裹,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聲。
去樓下買點布洛芬算了……
蕓司遙睜開眼,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打濕了鬢邊的碎發。
她剛想起身,視線一轉,突然發現對面的病床空了!
黑暗中,陪護床乳白的欄桿上,搭著一雙骨節分明又修長嶙峋的手!
一瞬間,蕓司遙困意全無,心臟猛地狂跳起來,像要沖破胸膛。
謝衍之將臉湊到她下身,僅隔著十厘米的距離,正在不斷嗅聞著什么。
“你——!”
發現蕓司遙蘇醒,謝衍之腦袋毫無征兆地微微歪向一側,艷麗如血的唇張開。
“老婆。”
漆黑眼眸緊緊盯著床上的人,他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悚人至極的微笑,“你流血了……”
他彬彬有禮地問她,語氣卻令人不寒而栗。
“誰干的?”
蕓司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熱度從耳根一路燒到臉頰,蔓延至額頭。
謝衍之這還不夠,伸手要去掀她的被子。
“我看看——”
蕓司遙腦袋嗡地一聲,飛快拍開他的手,卻因為用力過猛,扇在了他臉頰。
“啪——”
謝衍之的臉瞬間偏向一側,發絲凌亂地飛舞,臉上的驚愕難以形容。
空氣仿佛被冰凍一般凝滯住。
他轉過臉,眸光森冷如霜。
“……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