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的鐘聲剛過，七慕笙經過走廊時發(fā)現書房門縫下漏出一線暖光。推開門，木香混著淡淡的橙花氣息撲面而來——是七西音新?lián)Q的洗發(fā)水味道。

她整個人趴在黑胡桃木辦公桌上，半邊臉頰壓著《船舶融資基礎》的第三章，睫毛在臺燈下投出細密的陰影。一綹發(fā)絲黏在嘴角，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口水已經在“杠桿比率計算公式“旁邊暈開一小片水痕。

【七慕笙】

指節(jié)在門框上輕叩兩聲，聲音比夜風還輕：“醒醒。“

【七西音】

她猛地彈起來時，珊瑚絨睡袍的腰帶掃落了鋼筆。迷蒙的睡眼對焦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來人：“……七慕笙？“

鼻音濃重得像含了蜜，右手還無意識地抓著被壓皺的書頁一角。

他彎腰拾起鋼筆，目光掃過攤開的筆記本——那些歪歪扭扭的熒光筆標記像彩色的小蚯蚓，但“船舶抵押優(yōu)先權“和“光船租賃“下面都規(guī)規(guī)矩矩畫了雙橫線。

【七慕笙】

“為什么看這個？“指尖在《船舶融資基礎》的燙金標題上停頓，精裝封皮還留著幾道可疑的牙印。

【七西音】

“Linda說……“她揉眼睛時把睫毛膏蹭到了手背，留下兩道小黑痕，“你為了陪我吃午飯，每天加班到三點。“突然打了個哈欠，睡袍領口滑到肩頭，露出鎖骨上小小的紅痣。

伸懶腰時腕間的銀鏈叮當作響：“我想著……要是能看懂一點，“手指戳了戳書上復雜的現金流圖表，“說不定能幫你省點時間。“

月光穿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虎斑紋似的光影。七慕笙突然發(fā)現，她右眼下方有顆幾乎看不見的小雀斑，隨著說話時微微顫動。

【七慕笙】

“不需要。“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去睡。“

【七西音】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左腳拖鞋卡在了地毯縫里。七慕笙的手瞬間懸在她肘邊三厘米處，又在人站穩(wěn)后迅速插回西裝褲袋，像是怕被什么燙到。

“……好困。“她拖著長音往門口走，發(fā)梢還沾著墨水漬。卻在跨出門檻時突然轉身，差點撞上跟在后面的七慕笙。

“七慕笙。“

【七慕笙】

“嗯？“他立刻后退半步，鏡片反射著走廊壁燈的光。

【七西音】

“明天早餐我想吃煎蛋，“食指在他胸口虛畫了個溏心蛋的圓弧，“要流心的。“指尖最后點在他第二顆紐扣上。

【七慕笙】

呼吸滯了半拍，最終只是抬手扶正眼鏡：“……知道了。“

看著她趿拉著拖鞋走遠的背影，七慕笙回到書房。染著橙花香的《船舶融資基礎》靜靜躺在桌面，他翻開被口水浸軟的那頁，發(fā)現角落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陽光線條正好穿過復雜的計算公式。

指尖撫過那個幼稚的涂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身走向廚房。冰箱里的雞蛋被輕輕轉了方向，確保明早能煎出最完美的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