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怪我，你自去赴死，我保你劉家五百年富貴。”

“容岫，你欠劉嬋一條命。你自戕吧。”

容岫恍惚地抬起頭，記憶里那張早已經模糊的臉，和眼前的身影逐漸重合。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容岫，你修了這么久的無情道，可曾領悟，這世上有因果輪回一說？”

“今日，劉嬋來索你命了。”

鐺！

斷劍落在地上。

容岫踉蹌地往后退了幾步：“不，我不能死！”

他是修仙界千年難遇的天才，是天生的無情道圣體！他還未登臨大道！

他不能死！

他沒有錯！

劉氏，一個凡人，阻了他的大道，死了，有什么錯？

他沒錯！他不欠什么因果！

他狂亂地抬起頭，對上了三人嘲弄的眼神，如鋼針，刺痛了他的雙眼。

“真難看。”燭音說。

“茍且偷生之輩。”云溪補刀。

云烈彎腰撿起了那把劍，嘆息：“劍是好劍，可惜所遇非人。”

他滿臉遺憾之色，雙手捧著斷劍，遞到燭音面前。

可惜，這等渣滓，居然要勞煩師尊親自動手。

燭音沒接那劍，只淡淡喊了一聲：“容岫。”

容岫霍然抬頭，雙眼驚恐地盯著燭音。

“你欠劉嬋一條命。”

她一字一頓：“你自戕吧。”

容岫僵著身子，他說不出話，全身靈力瘋狂運轉，叫囂著逃離！

可是沒有任何用處。

他一步一步走到兩人面前，伸手拿起那柄斷劍。

——插進了自己心口。

血從他的身體流出來，染紅了墓碑前的土地。

他睜大眼睛，聽那三個人說話：

“將他的尸體扔遠點，劉嬋應該不想看到他。”

“要不給清正宗送回去？”

“何必這么麻煩，我這有化尸丹。”

“……”

剩下的話，他已聽不見了。

.

容岫身死的瞬間，燭音看了眼任務進度條，發現丁點動靜都沒有，暗罵了聲沒用。

不出意外，楚佑命運更改之后，容岫已然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他的生死，和劇情半點關系都沒有。

兩個徒弟緊張地看著燭音。

等了一會兒。

沒有告別。

也沒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神秘力量。

兩人微微松了一口氣，這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得燭音好笑：“你們在想什么？”

云溪解釋：“怕您工作完成了，就要走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快穿局”存在，可多少能猜出來，師尊屬于某個超脫于小世界之外的組織。

飛升之后這些年，兩人并非沒有遇到過這種類似的“異世之人”，只是怎么說呢？

那些人，在云溪和云烈的眼中，除了有一個外來的靈魂，和普通人并沒有什么區別，也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威脅。

如師尊這樣的，終究只有一個。

他們獨一無二的師尊。

燭音認真看了他們一會兒，笑了：“不許詆毀我，我可從未不告而別。”

她語氣過于輕松，讓兩人生出了期待：“師尊這一次，不走了嗎？”

燭音搖頭：“既然是工作，自然是要離開的。”

她豎起一根手指，往天空指了指：“不然，有些小氣鬼要生氣的。”

云烈/云溪：……

一道雷霆不輕不重地劈在了燭音身側的地面上。

燭音：“你們看，果然小氣吧？”

“……”

云溪問：“師父，你們那里，還收人嗎？”

燭音輕輕蹙了蹙眉：“怎么，你想去？”

云溪很實誠：“現在還不想，說不定以后哪天就想了呢？”

燭音眉間松開：在她眼里，云溪和云烈雖然已經得道飛升，可他們的年齡，在她眼里，比幼崽也實在大不了多少。

這樣年輕的人類，無邊宇宙，三千世界，多少風光都還未曾見識過。

這么快就上趕著給自己找個班上，實在愚蠢。

她瞥了云溪一眼，沒戳穿她的小心思，只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對白白胖胖的玉雕娃娃。

一個男娃娃，一個女娃娃。

燭音遞給他們。

“若是有事找我，將靈力注入其中便可。”

云溪撒嬌：“師父，我們好不容易找到您，不能跟著您一起走嗎？”

燭音不為所動：“幼崽長大了，就該自己出去闖蕩，成日跟著長輩，有什么意思。”

且她一個人悠閑慣了，可以容忍興致上來，養幾個小崽子玩一玩，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可要真的長長久久，身邊一直跟著人，要對另外幾個生命負責。

她會很煩的。

被師尊冷酷地拒絕，兩人倒也沒有失望，珍而重之地將那白胖的玉娃娃收了起來。

云溪羨慕地看著芭芭拉。

這么多年下來，她最羨慕的，竟然是師尊身邊的這只小貓。

小貓什么都不知道，只天天跟著宿主傻樂。

但傻樂的統子，夜晚到來的時候，也收到了來自宿主的噩耗。

“芭芭拉，等結束這個任務，我打算休個長假。”

此番遇到故人，她也想起了自己的一些故人朋友了。

心隨意動，那就去看看祂們吧。

天真的小貓這時候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歡快地表示：“宿主，你終于要休息了，我們已經攢了好長的假期了！”

燭音rUa了rUa它的圓腦袋：“芭芭拉，我的長假，對你而言，可能會很長很長。”

芭芭拉疑惑地仰頭：“很長很長？”

燭音點頭：“也許比你出生到現在的時間，還要長很多倍。”

系統被這可怕的消息嚇得當場炸毛：“那這不叫休長假，是辭職啊宿主！”

燭音笑瞇瞇的：“無所謂啦，也沒什么區別。”

怎么會沒區別！

休假和辭職！

芭芭拉炸了一會兒毛，后知后覺想道：對自家宿主而言，好像確實沒什么區別。

宿主這樣的大佬,什么時候想回來快穿局上班了，難道誰還能拒絕嗎？

唯一受到傷害的，只有它，芭芭拉一只統而已！

一只單純的系統，心理承受能力，比雙子星弱多了。

云溪和云烈可以輕易接受師父不愿意帶著兩個黏人小跟班的事實。

可統子不能，它只會哇哇大哭。

燭音哄了它一會兒，發現芭芭拉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擬態皮膚根本不存在眼淚哭干的說法。

剛離去干活的雙子又被叫回來。

一只粉色小貓空投進他們懷里。

隨之而來的，還有師尊隱隱透著無奈的聲音：“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