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禹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開始冷靜審視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技能體系:
硬功方面有兩門,分別是九劫身和九劫蒼龍身。
攻擊法門則是有三門,雷煌焚世斬,九獄破極,淵岳龍敕。
身法一門,驚雷遁影。
還有龍拳宗師的專屬,龍變以及龍之真意。
嘶——
方青禹看完面板,原本的振奮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
這樣算下來.
扣掉觀想法和氣血法,自己還有足足8項技能需要升級。
現在的二階法門,升一級需要足足10點技能點。
而目前這看似巨額的73點,也只夠將七門法門,除去未入門的九劫蒼龍身,從入門提升到小成。
“七十多點.還是不夠用啊”
方青禹心中暗道,那股剛放松下來的緊迫感再次攥緊了他的心臟。
不過不管怎么說。
這七十多點技能點,還是能夠將目前的實力足足提升一個大臺階。
有總比沒有好。
方青禹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分配技能點。
不到一會兒。
整整70點技能點瞬間消失!
【技能點:3】
七個法門同時提升至小成境界!
方青禹的氣息在靜室內劇烈波動。
如同蟄伏的火山在積蓄力量,體表隱約有紫青電光,暗金劫火與威嚴龍影交織閃爍。
但很快,這一切異象又被強大的控制力強行收斂內蘊。
當所有的感悟與力量洪流平息下來。
方青禹緩緩睜開眼。
夜色已濃,洞天福地特有的靜謐星光透過窗欞灑落。
感受著體內奔騰的,比之前強大了不止一籌的力量,以及腦海中更加清晰深刻的各種武法,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小成.還不夠。但,至少向前踏出了堅實的一步。”
方青禹握了握拳,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鳴,力量感十足。
推開靜室的門,走到院中。
燈光下,姜薇依舊安靜地坐在石凳上,小嘴慢慢地嘬著棒棒糖,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平板。
而在她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三個人影。
韋半夢、楚狂瀾、陸九淵。
三人似乎已經來了一會兒,并未出聲打擾。
韋半夢正捧著一杯清茶,目光沉靜地望著院中的草木,陸九淵抱著雙臂,閉目養神,氣息沉穩,楚狂瀾則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目光時不時瞟向方青禹所在的方位,帶著掩飾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當方青禹走出門,三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韋半夢清冷的眸子在方青禹身上微微一凝,隨即閃過一絲明顯的錯愕。
她放下茶杯,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
姜薇剛才只說方青禹在“突破”,但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方青禹,氣息有點太“普通”了。
不是虛弱,而是如同古井深潭,波瀾不驚。
之前那種鋒芒畢露、如同出鞘利劍般的銳氣,以及戰斗中偶爾流露出的狂暴龍威,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青禹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沉寂的山岳,一塊溫潤的古玉。
所有的氣息都被完美地收斂到了身體的最深處,一絲一毫都不外泄。
若非都知道,甚至會以為那里只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這絕不是剛突破境界應有的氣息不穩或力量暴漲的狀態。
這分明是對自身力量掌控達到了一個極高層次的表現。
甚至比他們之前所見的方青禹,更加深不可測。
陸九淵也睜開了眼,銳利的眼神中同樣帶著驚疑,上下打量著方青禹,試圖找出一點端倪,卻一無所獲。
“隊長?”楚狂瀾忍不住出聲,打破了短暫的寂靜,臉上寫滿了困惑,“你這就好了?姜薇不是說你在突破嗎?怎么感覺好像沒啥變化??”
方青禹看著三位隊友,特別是韋半夢和陸九淵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疑惑,心中了然。
微微一笑,活動了一下因久坐而略顯僵硬的筋骨,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嗯,好了。你們幾個怎么過來了?休息好了?”
聲音平和,聽不出任何異常。
韋半夢壓下心中的驚異,搖了搖頭,清冷的聲音響起:“不是。我們是被師傅叫過去的。本來想喊你一起,但姜薇說你在忙,所以我們就在這兒等你結束。”
“顏閣主叫我們過去?”
方青禹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了什么。
隨后點點頭,“那走吧,別讓前輩久等。”
四人起身,姜薇也收起平板,跳下石凳,自然地走到方青禹身邊。
夜色中的洞天福地靜謐而祥和,只有蟲鳴和幾人的腳步聲。
楚狂瀾走在方青禹旁邊,目光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樣,來來回回地掃視,那眼神里的探究幾乎要化為實質。
方青禹被他看得實在有些不自在,側過頭無奈地問道:“我身上有花么?還是沾了什么東西?”
楚狂瀾這才像被驚醒,撓了撓他那頭有些凌亂的短發,嘿嘿一笑,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十二分的好奇問道:“隊長,你是不是真的突破了?剛才那感覺有點邪門啊!怎么跟返璞歸真了似的?姜薇妹子說你在突破,可你這氣息一點波動都沒有啊!”
自從組建特殊小隊,經歷數次生死并肩后,他們對方青禹的稱呼也逐漸從“方神”更多地變成了更親近的“隊長”。
方青禹聞言,坦然地點點頭:“算是吧。在武法方面,略有所得,對力量的控制更圓融了些。”
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感悟。
這話一出,楚狂瀾頓時抽了抽嘴角,一臉“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他夸張地比劃著:“略有收獲?隊長,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真有什么‘戰斗就能變強’的掛啊?怎么感覺你每次打完一場硬仗,回來就強一截?這提升速度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這話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畢竟方青禹的成長速度,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方青禹聽著,搖頭失笑。
這明顯是楚狂瀾式的玩笑和吐槽。
走在前面的韋半夢和陸九淵也聽到了楚狂瀾的怪叫,兩人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
韋半夢清冷的聲音飄來:“楚師兄,少看點亂七八糟的。隊長是厚積薄發,天賦異稟。”
陸九淵也難得地附和了一句:“嗯,人比人得死。”
楚狂瀾被噎了一下,訕訕地閉了嘴,但看方青禹的眼神依舊充滿了“非人類”的驚嘆。
很快,四人一娃來到了顏守正前輩清幽雅致的居所。
雖然已是深夜,但小院的書房內依舊亮著燈火。
一位侍立在門口的弟子見到幾人,恭敬地行禮后,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內,檀香裊裊。顏守正前輩并未休息,他背對著門口,正站在寬大的書案前,提筆揮毫。
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他頭也沒回,只是平和地說道:“先坐,最后一個字,馬上好了。”
老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方青禹幾人依言在旁邊的蒲團上安靜坐下。
姜薇也挨著方青禹坐下,小臉上沒什么表情。
書房內只剩下毛筆劃過宣紙的細微沙沙聲。
顏守正運筆沉穩有力,筆走龍蛇。
片刻后,手腕輕提,一個力透紙背,氣象雄渾的字落成。
老人輕輕放下筆,拿起一旁的印章,在落款處鈐下。
做完這一切,才緩緩轉過身。
顏守正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方青禹身上。
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在方青禹身上停留了足有兩三秒,仿佛在仔細感知著什么。
隨即,臉上露出一絲極其復雜的表情,像是驚訝,又像是了然,最終化為一聲帶著感慨的搖頭失笑:
“呵老頭子我,還是看走眼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
方青禹五人都下意識地抬起了頭,臉上浮現出清晰的問號。
看走眼了?看走眼什么了?
看走眼方青禹的天賦,還是別的?
顏守正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而是拿起剛剛寫好的那幅字,動作舒緩地將其卷好,放在書案一角。
然后,才將目光掃過在場的五位年輕人,神情變得嚴肅而鄭重。
“你們可知,”顏守正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往年的那些潛龍計劃特殊小隊,在執行完鬼節駐守任務,最終都去了哪里?”
這個問題拋出,書房內的氣氛頓時一凝。
韋半夢沉吟了一下,率先回答道:“奔赴聯邦各地,處理更高危的命鬼事件,如同救火隊員一般,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認知,也是外界普遍的猜測。
陸九淵和楚狂瀾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顏守正微微頷首,又緩緩搖頭:“救火,沒錯。但不是在聯邦境內救火.”
“不在聯邦境內?”
韋半夢秀眉微蹙,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現在聯邦都大一統了。
還有不少聯邦境內的版塊!?
陸九淵和楚狂瀾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方青禹心中暗道一聲:“來了。”
顏守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書案另一邊,拿起一張卷著的,質地特殊的獸皮地圖。
走到書房中央,將地圖在眾人面前的地面上徐徐展開。
地圖很大,鋪滿了面前一大片區域。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圖下方一片密集的,用黑色線條勾勒出的城市輪廓。這些城市的風格各異,有些是現代都市的簡化圖樣,有些則帶著明顯的古典或異域風情,密密麻麻地分布著。
然而,視線向上移動,越過這些城市群,地圖的色調驟然一變。
占據了地圖上方超過百分之八十面積的,是一片冰冷的純白色。
而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白色區域的邊緣,靠近下方黑色城市群的地方,一條用濃重如墨的黑色線條勾勒出蜿蜒曲折,如同巨龍盤踞般的長線,異常醒目地橫亙在那里。
這條黑線充滿了曲折,棱角和加固的節點標記。
韋半夢作為幾人中知識儲備最為淵博的,此刻也皺緊了眉頭,眼中充滿了困惑。
這張地圖的風格和標識都極其古老且特殊,與她認知中任何一張現代或古代地圖都迥然不同。
地圖下方那些黑色城市雖然能大致看出是現代都市的簡化。
但其分布和組合方式,以及那條橫亙在冰原邊緣的黑線,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和沉重感。
“師父。”韋半夢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探尋,“這是什么地方的地圖?下方似乎是現代城市群的分布,但上方這片白色,還有這條線,弟子沒見過這樣的標識。”
她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顏守正的目光落在那條蜿蜒的黑線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北極前線。”
“前線?!”
韋半夢幾人聽著一愣。
命鬼最前線的戰斗,不就是在城市,野外么?
北極那還有一條前線所在!?
顏守正沒有理會他們的驚愕,手指點在地圖下方那片黑色區域中,靠近西北方向的一個點上。
“這事,要從一百多年前說起。”
老人的聲音低沉,“那個時候,聯邦尚未完成大一統,世界格局混亂。就在這片區域,對應當時一個西方大國的腹地”
手指在那個標記上點了點。
“一只命鬼,從命鬼所在的維度深處,不知以何種方式,穿透了空間的壁壘,降臨到了現實世界。”
“它甫一降臨,便展現出了恐怖的吞噬本能和成長性。它盤踞在那里,如同瘟疫之源,短短時間內,便吞噬了一整座人口數百萬的城市!”
“數百萬人?!”
楚狂瀾的聲音都變了調,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一座城市的生靈,被一只怪物活活吞噬。
這畫面光是想象就讓人不寒而栗。
“是的,一整座城市。”
顏守正的聲音帶著沉痛,“數以百萬計的生命,成了它踏入‘淵骸級’,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三階命鬼的血肉基石!”
“從那一刻起,人類與這只怪物的戰爭就開始了。”
“當時殘存的各大勢力,甚至包括一些古老的隱秘傳承,都意識到了它的恐怖威脅,放下了成見,投入了無數的人力,物力,組織了無數次圍剿。”
老人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仿佛重現了當年慘烈的圍剿路線。
“然而,這只淵骸級的恐怖,遠超當時人類的認知。”
“它盤踞在北方,力量與那片區域幾乎融為一體,形成了近乎不滅的‘巢穴領域’。每一次圍剿,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宗師隕落如雨,城市化為焦土.卻始終無法將其徹底殺死,甚至連重創都極其困難。如同跗骨之蛆,在西北之地畫地為牢,不斷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力量還在緩慢增長”
“這場絕望的拉鋸戰,持續了二三十年。直到.”顏守正的聲音頓了一下,手指點向了地圖下方,靠近東方的一個點,那里似乎標注著一個簡化的拳印符號。
“直到聯邦初步完成了大一統的偉業,整合了資源與力量。也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一個在當時看來,武道之路已近乎斷絕的中年人。他四十歲才開始接觸武道,起步可謂晚之又晚。”
顏守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敬佩,“然而,此人之天賦,之毅力,之信念,曠古爍今!他仿佛天生就是為戰而生!短短二十年!僅僅二十年!他便踏破了無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壁壘.”
“登臨武圣之境!”
“武圣?!”
韋半夢三人再次被震撼。
二十年內,從普通人到武圣?!
這簡直是神話!
“沒錯,武圣。”顏守正肯定道,“他登臨武圣之后,便以一人之力,扛起了剿滅那只淵骸命鬼的重任。他沒有選擇強攻其老巢,而是憑借絕對的實力,步步為營,如同驅趕一頭盤踞的惡獸,一拳一腳,一城一地的爭奪,硬生生將那只命鬼,從它經營了數十年的巢穴領域里一步一步,向北方驅趕!”
地圖上,顏守正的手指從那個拳印符號開始。
一路向北,劃出一條漫長而艱辛的軌跡。
“再后來”顏守正的目光變得無比明亮,“現在的神管局總局長,橫空出世!最終,在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后,成功將那只盤踞西北,吞噬百萬生靈的恐怖淵骸,徹底驅逐,趕入了.”
老人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地圖上方那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白色區域邊緣。
那條蜿蜒的黑色長線之前!
“北極圈內!”
“從此,北極圈便成了那只命鬼最后的堡壘,也成了人類傾盡全力構筑的血肉防線的最前沿!那條黑線.”
顏守正的手指沿著地圖上的黑色長城劃過,“便是我們用無數代人的鮮血,骸骨與鋼鐵意志,在冰原邊緣筑起的‘北極長城’!為的,就是將那只命鬼,以及它后來在北極圈內聚集,吸引而來的無窮命鬼大軍,死死地鎖在極北冰原之內!阻止它們南下。”
書房內一片死寂。
只有顏守正的聲音在回蕩。
韋半夢,陸九淵,楚狂瀾三人已經完全被這殘酷而宏大的真相所震撼,臉色蒼白,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畢竟大家都是舍生打死的.
拼勁全力去阻擋著空間波動出現的命鬼。
結果,現在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上已經集結了一支命鬼大軍。
這換做誰,都有點難以接受。
“殺不死對方嗎?”
韋半夢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既然總局長和那位武圣如此強大,為何不將其徹底滅殺?
顏守正臉上的唏噓之色更濃,苦笑著搖搖頭,笑容里充滿了無奈與沉重:
“殺?怎么不想殺?一百多年來,無時無刻不想將其挫骨揚灰!只要能殺死它,哪怕是一換一,用總局長的命去換,以他的性格,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老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
“因為只要它一死,盤踞在北極圈內的命鬼大軍,失去了這個最強的核心與源頭,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我們人類就能依托防線,步步為營,將其分割包圍,一點一點消滅殆盡.”
“但是!”顏守正的語氣瞬間又跌落谷底,充滿了無力感。
“殺不死啊,嘗試過無數次,付出了難以計數的犧牲,就是殺不死它!”
楚狂瀾聽得心焦,嗡聲問道,聲音里帶著憋屈和難以置信:“那到底是什么命鬼?這么難殺?!連總局長都沒把握?!”
顏守正臉上的最后一絲笑意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凝重與忌憚。
目光掃過面前五張年輕而震驚的臉龐,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那個如同禁忌般,蘊含著無盡災厄與恐怖的名字:
“它的名號.”
“你們應該也都聽過.”
“旱魃。”
“旱魃?!”
楚狂瀾失聲重復,瞳孔驟縮。
陸九淵握緊了拳頭。
韋半夢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顯然想到了關于這個名字的一些記載。
而一直安靜坐在方青禹身邊的姜薇。
在聽到“旱魃”二字的瞬間。
小小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手中那根剛舔了幾口的棒棒糖,那根堅硬的塑料小棍.
“咔嚓”一聲輕響。
被她無意識地,捏成了兩截。
方青禹更是心頭劇震。
旱魃?!
北極前線那頭盤踞了百年,吞噬了數百萬生靈的恐怖淵骸級命鬼
名字叫做旱魃?!
方青禹的目光下意識地,極其迅速地掃向身邊姜薇的頭頂。
【女魃轉世身】
那行古樸蒼勁的金色頭銜,如同烙印般清晰可見。
女魃旱魃
僅僅一字之差!
一個是神明的轉世身,一個是被人類傾盡全力也只能驅逐到極北冰原的滅世命鬼!?
這二者之間.
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聯?!
同時一個荒誕,驚悚卻又無法遏制的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滋生。
如果北極那頭是旱魃.
那此刻坐在自己身邊,這個安靜嘬著棒棒糖,擁有著女魃轉世身頭銜的小女孩.
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