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蕭婉抬起手,拿起桌旁剩下的半碗藥,看著那躺在床上,上半身微微被墊高的蕭老夫人說道:“母親,您還是吃一些藥吧。”
蕭老夫人瞧見那藥,心又涼了一半兒:“不……不吃……”
“母親,不吃藥你怎么會好起來?”蕭婉哭著看著面前的蕭老夫人。
說著,蕭婉就將勺子,放到了蕭老夫人的身邊,微微用力,打算將那藥倒到蕭老夫人的口中。
蕭老夫人這回連話都不敢說了,只能盡力地閉著嘴。
但就算是那藥,最終沒有再次喂進(jìn)去。
她本來就剩下的一口氣,被這一氣……終究沒有再緩過來。
蕭老夫人徹底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
聽下人大喊:“去通知伯爺!”
蕭老夫人最后的念頭是后悔的。
自她生病后,如今的伯爺蕭寧軒,就去了花樓,根本就沒回來看她一眼。
另外一個女兒,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竟然害了她的命。
她后悔,沒有好好善待蕭寧遠(yuǎn)。
更后悔,自己養(yǎng)出了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只是這個時候……后悔還有用嗎?
縱然話本子里面,常有人生重來的故事講,可實際上……大家都清楚,人生不會重來。
行差踏錯一步,有時候就會錯一生。
蕭老夫人死了。
蕭寧遠(yuǎn)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蕭婉,冷聲道:“你隨孤出來,孤有話問你。”
蕭婉聽到這話,身體微微一僵,猜想到蕭寧遠(yuǎn)可能想問什么。
她的哭聲瞬間就大了起來:“母親!母親!”
說話間,蕭婉就昏了過去。
蕭寧遠(yuǎn)瞧見這一幕,微微蹙眉,正想再說話。
就聽下人來通傳:“貴妃娘娘身體不適,現(xiàn)如今要先行回宮。”
蕭寧遠(yuǎn)聽到這微微一愣:“身體不適?”
蕭寧遠(yuǎn)知道,玉姣若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蕭府的,她會這樣說,定是真的出了什么問題。
蕭寧遠(yuǎn)顧不得其他。
只能吩咐下去,讓藏冬留在此處調(diào)查昨夜的事情。
至于他,則是追著玉姣而去。
玉姣心中想著大度,想著不生氣,想著信任……可這件事,還是影響到了玉姣。
玉姣覺得腹部隱隱的有些不舒服,就不敢在這多留。
她甚至有些后悔出宮……不過玉姣出宮的時候,誰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驚了玉姣的胎氣。
玉姣靠在馬車上,春枝吩咐著:“走吧!”
楊成元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氨荨菹隆?/p>
不過片刻的功夫,蕭寧遠(yuǎn)就上了玉姣的馬車。
蕭寧遠(yuǎn)坐下后,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玉姣,問道:“這是怎么了?”
這話卻不是問玉姣的,而是問玉姣身邊的丫鬟。
春枝抿唇?jīng)]說話。
到是秋蘅,忍不住地開口:“還不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春枝一個眼神瞪過來。
秋蘅含糊了一下:“所以娘娘才身體不舒服的。”
蕭寧遠(yuǎn)微微蹙眉,聲音嚴(yán)肅起來:“因為什么?可是蕭府,有人沖撞娘娘了?”
秋蘅低著頭,到底不敢說。
玉姣見蕭寧遠(yuǎn)還打算追問,于是就開口了:“沒什么人沖撞我。”
“那就是生病了?”蕭寧遠(yuǎn)說著,就去摸玉姣的額頭。
玉姣微微搖頭:“陛下,我也不是病了,而是……我有了身孕。”
玉姣說這話的時候,就抬起頭來,用自己那明亮的眸子,看向面前的蕭寧遠(yuǎn)。
她不知道,在攬月院之中發(fā)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
但她此時,想將自己有孕的事情說出來。
若蕭寧遠(yuǎn)當(dāng)真,在這個時候幸了旁人,她也能讓蕭寧遠(yuǎn)多愧疚幾分。
最重要的是,玉姣從前不告訴蕭寧遠(yuǎn)這件事,是擔(dān)心蕭寧遠(yuǎn)知道她懷的這胎不安穩(wěn),會跟著著急……若真失了這個孩子,蕭寧遠(yuǎn)會難過。
可此時。
她的心中已經(jīng)沒了為蕭寧遠(yuǎn)著想的意思。
至少,此時是。
玉姣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賭氣的意思。
蕭寧遠(yuǎn)卻沒有察覺到。
他聽了這話后,先是愣了一下。
接著就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玉姣:“姣姣,你……有身孕了?這是……這是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情?”
玉姣見蕭寧遠(yuǎn)神色驚喜的樣子,心情多少舒展了幾分。
玉姣道:“有一段時間了。”
“有一段時間,怎么不早早告知孤?”蕭寧遠(yuǎn)蹙眉。
春枝此時耐心地為玉姣解釋著:“太醫(yī)說娘娘這一胎懷的不穩(wěn),娘娘擔(dān)心保不住孩子,讓陛下徒增傷心。”
蕭寧遠(yuǎn)聽到這,看向玉姣,眼神之中有說不出來的憐惜。
他知道。
玉姣這是心疼他,知道他從前還做侯爺?shù)臅r候,便不只失去過一個孩子。
他也知道。
玉姣愧疚之前在陵城欺騙他的事情。
所以,這個時候,明明有了身孕,卻不敢大膽地說出來。
她是在為他著想。
蕭寧遠(yuǎn)啞著聲音說道:“姣姣……”
說到這,蕭寧遠(yuǎn)的聲音一轉(zhuǎn),反而嚴(yán)厲了起來:“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這么大的事情,你竟不早早告訴孤!”
他是感動的同時又生氣。
玉姣不說,讓他在玉姣最需要的時候,沒有給玉姣更多的關(guān)懷。
玉姣的眼睛微微泛紅:“陛下國事繁忙,臣妾也只是不想陛下?lián)牧T了。”
蕭寧遠(yuǎn)看著眼前的玉姣,心頭的氣,卻怎么也起不來了,只能輕輕的將玉姣往自己的懷中帶過來一些,讓玉姣靠在自己寬廣的胸膛,以此減少馬車的顛簸。
“你有了身孕,該早早告訴孤才是。”蕭寧遠(yuǎn)的聲音越發(fā)和緩。
他此時也算是清楚,為何這段時間,玉姣一直拒絕侍寢了。
原來是因為有孕。
也幸而他并沒有對玉姣做什么過分的事情,而是尊重了玉姣的想法。
否則……蕭寧遠(yuǎn)幾乎不敢想后果。
玉姣靠在蕭寧遠(yuǎn)的懷中,這才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可以一直踏實下去嗎?
……
馬車很快,直接駛?cè)肓嘶蕦m,到了棲鸞殿。
而在入宮門的一瞬間,蕭寧遠(yuǎn)就已經(jīng)吩咐下去,讓人差太醫(yī)到棲鸞殿了。
馬車停在棲鸞殿后。
玉姣本來準(zhǔn)備在春枝和秋蘅的攙扶下下車。
但先下了馬車的玉姣,卻直接從二人的手上,接過了玉姣,直接將玉姣從馬車上抱下,然后橫抱著,將玉姣帶入棲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