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視線,楊以崇看見了她濕漉漉的睫毛,和遍布淚痕的臉,他下意識地伸手,觸碰著她濕潤的臉頰。
“你是要去永陽?我之前聽嘉星提起過,你的家鄉在那里。”
“是。”
魏婷說話聲帶著鼻音:“我外婆前幾天回了永陽市,也不知道她回來沒有,剛才我打她的電話,她一直沒有接......”
“那里很危險,如果確認是喪尸病毒,聯邦會采取最迅捷有效的措施,你一個人去并沒有多大作用。”
楊以崇冷靜地給她分析著。
這個司機是個熱情且話多的,“還喪尸都跑出來了,我天天刷視頻軟件都聽不懂你們說什么,你們到底要不要去機場呀?”
“去!”
魏婷斬釘截鐵地回答,臉上尤帶著淚痕,“我知道該怎么殺.....處理掉喪尸,只要破壞它們的腦組織,中斷對神經的控制,或是切斷脊髓與腦干的連接,都能使它們喪失行動能力。我一定會去的,絕不會讓我外婆一個人留在那里,你要么現在下車,要么現在不要阻止我。”
楊以崇還是第一次見魏婷這么鋒芒畢露的一面。
人都是自私的,常把自身的生命置于血緣親情之上,但魏婷顯然是個例外。楊以崇在心中重新對魏婷在乎的東西進行排列,沒再阻攔。
“你決定了的話,我不會阻攔。”
司機踩下油門,一路上,車廂內都是一片沉寂。
抵達機場,魏婷的手機電量,也已經在持續的撥號中耗至低于10%了。
偌大的清州東區機場永遠不缺旅客,人聲鼎沸,路人步伐匆匆。
魏婷快步走向售票柜臺,突然發現頭頂的電子屏上,所有飛往永陽的航班都顯示停運,備注欄沒有注明任何原因。
買了要去永陽的旅客將服務臺圍得水泄不通。
“怎么就突然停飛??”
“我還記著去永陽市出差呢,你們這樣做事的?連個提前通知都沒有!”
機場工作人員耐心安撫著他們的情緒:“給您帶來不方便的地方,真的很抱歉,這是上級的緊急通知,現各個機場前往永陽市的飛機都不能起飛了。”
“憑什么啊?我看天氣好好的啊!那我的事情呢,耽擱了你們承擔嗎?”
“我要投訴你們!”
...
服務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魏婷站在人群外圍,想去車站看看能不能買票,一轉身卻撞進了楊以崇的懷里。
“封鎖開始了。”楊以崇扶住她的肩膀:“婷婷,你先別急,聽我說。”
“我怎么能不著急?外婆不接電話,我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到她身邊.....”
話音未落,她就被楊以崇一把摟進懷里。
淡淡的消毒水味籠罩著她,耳邊傳來男人胸膛里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奇跡般地撫平了她焦躁的情緒。
“冷靜下來,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走。”
楊以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伴隨著胸腔的共鳴。
“關于這項實驗,我簽署了保密協議,告訴你只會給你帶來危險。但E病毒是有抑制劑的,我剛才已經和林瀾少將協商好了,會立即前往永陽市控制住E病毒。”
“我們先回實驗室取藥劑。”
“有抑制劑?”
魏婷仰起頭,眸子還含著水潤,卻因為他的話而瞳孔發亮。
上輩子她沒根本沒從收音機聽到這消息,但這一世E病毒是楊以崇培育出來的,那有抑制劑也正常。
“對,前陣子實驗出現了不穩定因素時,我就研制出了能讓這些細胞永久死亡的抑制劑。”楊以崇一邊帶著她往外走,一邊解釋著。
“那太好了!我們快去彌賽亞拿到它!”
知道能跟著楊以崇前往永陽市,她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許。
沒走幾步,魏婷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徐放打來的。
“婷婷,你去哪了?教授說你早退了。”
恰在此時,機場廣播的聲音響起,徐放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你現在是在機場嗎?”
魏婷將剛才與楊以崇的對話簡要告知,并囑咐他多買些食物囤著。
雖然相信聯邦的應急能力,但魏婷還是習慣做最壞的打算。
徐放沉默了幾秒。
他還是第一次聽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魏婷從不開這種玩笑,加上還牽扯上了楊以崇,他不得不信。
只是,讓魏婷去永陽市,顯然太危險了。
“我和你們一起去。”徐放開了口。
他沒有勸阻魏婷不要去。
他清楚外婆對魏婷意味著什么。換做是他,要是魏婷身處險境,他絕不會讓她獨自面對。哪怕最終是死亡,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對徐放而言就是幸福。
“你為什么要去?”
魏婷知道徐放是個極其善良的男人,即使分手了,對自己也很照顧,卻想不到他這樣做的理由。
“你現在應該待在安全的清州,做好物資準備,而不是這樣跟著我冒險。”
“因為你要去。”徐放的聲音堅定得近乎執拗。
“要我在清州等你的消息,我做不到。”
這是分手以來,徐放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達他對魏婷的重視。
當初是他主動放手,讓魏婷追尋更好的未來。這么漫長的時間里,他以同學、前男友的身份默默關心,已經心滿意足。
但這種危機關頭,徐放希望魏婷可以信任自己。
無論她需要什么,他都愿意赴湯蹈火。
徐放不確定楊以崇會不會保護好魏婷,但只要有他在,魏婷就一定會是安全的。
魏婷聽著眼眶發熱,卻還是搖頭:“不行,這件事我決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