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對視了一眼,斐文頃就從楊以崇的目光里,捕捉到微妙的敵意。
看來,他知道自己和魏婷的關系。
魏婷對楊以崇并非真心,但楊以崇顯然是認真的。
斐文頃和楊以崇從小就是競爭對手。從小學開始,兩人就拼了命地爭第一,只為博得家族的認可。直到那場綁架案后,楊以崇徹底變了,他不再執著于分數,比斐文頃更早看透人生是自己的。
他們一直上的都是同一所學校,工作上也常有交集。斐文頃清楚楊以崇眼里只有生物學,對所有人都提不起興趣。可現在的楊以崇,卻讓他感覺活了過來。
不過,斐文頃沒將他視作對手。魏婷顯然沒把楊以崇放在心上。唯一需要觀察的是,楊以崇會不會像關嘉星那樣難纏。
“我來找你,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斐文頃說話向來含蓄,楊以崇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有話直說。”
斐文頃環顧四周,寬敞的待客室低調而奢華,短短兩年,楊以崇就將彌賽亞做到醫藥行業的第一,沒靠家族半點助力,全憑自己的頭腦和實力。斐文頃從未想過與他為敵,何況聯邦也不會允許。
他唇角笑意更深,語氣溫和:“魏婷年紀小,還不懂事。如果她有冒犯到你的地方,還請你別太較真。”
楊以崇灰眸一沉,嗓音冷冽:“是她叫你來說這些的?”
斐文頃語氣依舊溫柔:“誰說的并不重要。”
斐文頃其實有些意外。楊以崇明知道魏婷曾是關嘉星的女友,卻仍執意橫插一腳。看來,世俗的枷鎖根本束縛不了他。
“她找你,只是一場誤會....”
斐文頃唇角微揚,語氣無奈,卻隱隱透出幾分炫耀的意味:“她心疼我,怕我被關嘉星遷怒,才會做出讓你誤解的事。”
話已說得足夠體面,潛臺詞卻是在說楊以崇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楊以崇抬眸,斐文頃那張俊朗淡雅的臉格外刺眼。
“你是以什么身份來和我說這些的?”
“她和關嘉星已經分手了,現在和我在一起。”
斐文頃語調平和,可眉梢間的春風得意卻掩藏不住。
原來是上位成功,專程來耀武揚威,順便警告他的。
楊以崇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既決定和魏婷糾纏,就不在乎什么名分。何況斐文頃不也是從關嘉星手里搶的人?他能走的路,楊以崇照樣能走。
見他不語,斐文頃知道目的已達,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他提醒道:“關嘉星可能誤以為你是他們分手的導火索,你注意點。”
斐文頃的行事作風就是對無價值者趕盡殺絕,對潛力者留有余地。
即便再厭惡關嘉星,斐文頃也從未和他正面起過沖突,而楊以崇,即便脫離家族,仍是軍方重點保護的天才,價值遠超私人恩怨。
作為政客,斐文頃太懂得權衡利弊。
話點到為止。要是楊以崇連關嘉星都應付不了,那他也不配做當年那個能與自己爭鋒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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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魏婷提交了辭職報告。
她是下午兩點發送的郵件,不到五分鐘就收到了回復:
【....經過慎重考慮,我們暫不接受您的辭職申請....】
緊接著,曹立軒的電話打了進來:“魏婷,是遇到什么事了嗎?怎么突然要辭職?如果有困難,我們可以一起溝通解決。”
“謝謝關心,但我沒有遇到困難,只是三月份要開學了,很感謝這次在彌賽亞的實習機會。”
“哦...要開學了啊。”曹立軒恍然。他常年加班連周末都快記不清,更別提學校的開學時間了。
掛斷電話后,他頂著楊以崇的寒芒,如實匯報:“她要開學了,堅持辭職,不過下午會來公司收拾工位上的東西。”
才說完,曹立軒明顯感覺到老板的臉色更陰沉了。
關系戶離職,老板不該松口氣嗎?現在這反應怎么跟被甩了一樣?!
曹立軒壯著膽子偷偷觀察,卻見楊以崇冷著臉站起身,開始洗手、整理袖口,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不會真是他想的那樣吧?老板!糊涂啊!您要什么女人沒有,何必對一個有主的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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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休息日,公司整個部門空無一人。
魏婷收拾著工位上的抱枕和水杯,心想晚上可以給同事們發消息約個散伙飯。
雖然已經和關嘉星分手,但魏婷早上流的那些淚還是有真心的。不過她很清楚,以他的性格,現在這樣是最好的結局。魏婷需要讓自己忙起來,忙到沒有時間去想這些。
她提著紙袋,轉身卻猛地被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高大身影嚇了一跳。
楊以崇長相極為英俊,蒼白、完美,眼睛看人時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魏婷禮貌性地對他點了點頭。
楊以崇微微一怔,他設想過魏婷會是冷漠,或是為難,卻沒想到她竟能這樣若無其事。
看著魏婷朝自己走來,他屏息等待著她的開口。可魏婷就這樣擦著他的肩膀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
下一秒,魏婷突然被拽住了胳膊。她猝不及防地被拉回,險些撞進楊以崇的懷里。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魏婷站穩身子,示意他松手。
“下次你忙的時候,我可以主動給你打電話嗎?”
這個冷硬疏離的男人,此刻卻用近乎請求的語氣說著話。他低垂的眉眼斂去了所有鋒芒,顯得格外溫順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