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婷這一覺睡得極沉,直到刺目的陽光透過紗簾將她喚醒。
她蜷縮在被窩里不愿起身,被下裸露的肌膚還殘留著昨夜的痕跡。
關嘉星近乎暴烈的占有,讓她在崩潰的邊緣戰栗,卻在事后變成令人心悸的甜蜜。
閾值又一次被他帶著突破了,想到這里,魏婷耳尖微微發燙。
房間里被關嘉星收拾得整潔。他除了床上兇狠,其他事情都很體貼,知道她臉皮薄,所以都是自己動手收拾這些狼藉。
魏婷揉著酸疼的腿根,慢慢從床上下來,手機突然亮起,是個本地陌生號碼。
魏婷習慣性按了靜音,任由它在桌上震動。
直到洗漱完畢,那個號碼仍在執著地閃爍。
會不會是徐放找她?
魏婷已經很久沒有徐放的消息。
如果向關嘉星打聽,無異于是給徐放遞催命符,至于斐文頃那邊,魏婷也難說他會不會吃醋。
魏婷按下接聽,“喂?”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啜泣:“婷婷啊.....是媽媽.....”
魏婷僵在原地。
媽媽?這個稱呼對她來說好陌生。
“婷婷,你有在聽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沒等魏婷回應,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魏婷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
太突然了。六年來杳無音訊,魏婷已經做好了永遠都見不到他們的打算,偏偏又來了電話。
“我現在在清州第一醫院.....”咳嗽聲漸止,母親的聲音虛弱下來:“我今天做手術,媽媽很想你,希望你能來......”
直到電話掛斷,魏婷一句話都沒說。
現在想起有個女兒了?可她早就不需要這種遲來的親情了。
但那些疑團像蛛網纏住思緒。
他們的去處連外婆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隱情?比如他們雖是普通職工,卻秘密執行著什么任務?
魏婷機械地吃完早餐,在沙發上呆坐許久。
最終,魏婷決定獨自前往醫院。
外婆歲數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波瀾。
打定主意,魏婷換了衣服,攔了車直接前往清州第一醫院。
她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為了什么能將十二歲的女兒拋棄。
第一醫院十分寬敞,魏婷問了保安,找到住院部,走到一樓導診臺前詢問護士。
“你好,請問.....能查到有位叫袁秀珍的患者嗎?她今天要做手術。”
背后時不時走過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病人,和眉頭緊鎖的家屬。
護士抬頭看了她一眼,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甲狀腺部分切除手術,下午三點。”
護士已經習慣這種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來詢問。
“會很危險嗎?”
“小手術,不用太擔心。”護士還替她指了路:“外科病房在三樓,電梯從這直走左轉。”
道謝后,魏婷離開了服務臺,卻沒有過去。
她在猶豫,來都來了,要不就遠遠地看一眼?
“婷婷,你怎么會在這里?”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住院部大廳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臉上掛著沉重的心事。
徐放站在逆光處,穿著簡單的灰色衛衣,頭發比上次見面時長了少許,幾縷發絲垂落在眉骨,襯得那雙黑眸愈發深邃。
在看清她的瞬間,他眉宇間的冷意如春雪消融,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模樣。
“徐放?”魏婷見到他很意外,目光落在他提著的藥袋上:“你....你住院了嗎?”
她幾步走到他眼前,聲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是不是關嘉星又找你事了?”
看他比從前瘦了些更顯鋒利的面龐,魏婷心里泛起一陣酸澀。
“不是。”
徐放聽到她提到那個名字時,眼底閃過一絲陰翳,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我已經不在他身邊做事了,這大概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因為這個,父親整天罵罵咧咧,就連母親,也時不時長吁短嘆。
在父母眼中,哪怕他在關嘉星身邊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也好過堂堂正正地做個自由人。
魏婷嘴唇微微顫抖:“對不起,我沒想到關嘉星他......”
“這不是你的錯。”徐放輕聲打斷,刻意放緩了語氣:“我現在反而更輕松了,正好有空陪我母親來醫院調理身體。你來住院部是做什么?”
被徐放帶到醫院后花園的長椅上坐下,積壓在心頭的事再也控制不住。
“我......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爸媽就失蹤了.....”
魏婷聲音發顫:“....現在突然打電話說要做手術,我想知道真相,可又覺得該先告訴外婆......”
“當時我年紀小,他們瞞著我也就算了,可外婆呢?他們怎么忍心.......”
不知不覺,魏婷越說越委屈,淚水爬滿了滿臉。
這些年,每當看見同學被父母牽著手走出校門,或是看見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她都會下意識別開眼。
不止一次想,是不是自己不夠乖?是不是那次月考沒及格?所以父母才會拋棄她......
“別哭了。”
徐放捧起她淚濕的臉,指腹輕輕拭過她發紅的眼尾,
“先別急著見面,等你情緒穩定了再說。”
“手術的事我會幫你留意。”
魏婷深深吸氣,用衣袖狠狠抹了把臉。“我問過了,只是個小手術,不會有事的。”
魏婷的眼睛紅紅的,臉上的笑容卻格外燦爛。
“我要查清楚當年的事。要是我不能接受的理由,那我也有不原諒的權利。——是他們自己先拋開了我的。”
其實在來醫院的路上,她就已下定決心。
只是猝不及防遇見徐放,那些強撐的堅強突然崩潰。現在哭夠了,反而覺得輕松許多。
“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只要你開心就好,我都支持你。”
他本想說要幫她調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從前倚仗的都是關嘉星的權勢,現在的他,不過是個普通市民,哪還有門路?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扶在魏婷肩上的手,目光卻貪婪地描摹著她的眉眼。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底滋生:要不要去求關嘉星?哪怕做條狗也好,只要能繼續遠遠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