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婷心突地一跳，脊背瞬間繃緊。

好怪，她為什么會緊張？

魏婷強迫自己放松下來，迎著那道目光，嘴角抿出一個恰到好處的職業假笑。

楊以崇收回視線，從曹立軒手中接過那疊燙金紅包。

“楊總大氣！”

“今年是楊總親自發真的太好了！”

辦公室的氣氛開始熱絡起來，大家都自覺地按照排成一列。

魏婷站在隊伍最末尾，有些忐忑。

她是實習生，還是楊以崇不喜歡的集團下來的人，她不確定紅包有沒有自己的份。

“謝謝楊總，步步高升！”

“財源廣進！”

“新年行大運！”

大家的吉祥話竟沒有一句重復的，排在魏婷前面的幾個同事已經偷偷摸出手機，搜索著新年祝福詞了。

魏婷悄悄踮著腳尖，默數著托盤上剩余的紅包數量，再算著排隊的人數，反復確認兩遍，不多不少，剛好夠分到最后一個。

看來曹立軒雖然對她怪言怪語，但沒有在年節福利這種事上刻意刁難。

隊伍很快輪到了魏婷。

前面沒有遮擋，魏婷再次與那毫無溫度的灰眸對上。

楊以崇如玉的指節捏著紅包，肌膚白皙到細看能看清他淡青色的靜脈。

“名字？”

他聲音微沉、冷冽，英俊到銳利的五官，近看化為實質性的壓迫感。

“.......實...習生，魏婷。”

魏婷莫名有些緊張，連帶著聲音都顫了下。

楊以崇剛才發放紅包時，始終沒有說話，所以此刻突然的詢問顯得突兀。

沒有讓魏婷擔心太久，楊以崇將紅包遞給了她。

“謝謝楊總，祝您新年萬事順意！”

魏婷雙手接過紅包，指尖不經意擦過楊以崇微涼的手背，一觸即分。

她沒忍住捏了捏紅包的厚度，很薄。

楊以崇下意識收攏手指，什么也沒握住。

像那天一樣，被她觸碰過的那寸皮膚隱隱發燙。

他呼吸微滯，灰眸深處閃過一絲罕見的怔忡。

為什么？

魏婷回到座位上，發現大家都聚精會神地干活。

等楊以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辦公室瞬間炸開鍋。

“讓我看看，今年是多少錢？”

“肯定是兩百啊——”

“靠！還真是！”

魏婷捏著紅包一角抖了抖，兩張嶄新的百元鈔票滑落掌心。

她眨了眨眼，又不死心地看向紅包袋，想找到漏網之魚，但確實只有兩張。

彌賽亞可是全球頂尖的生物科技公司，怎么開工紅包只有兩百呢？

周圍的人仿佛聽見了魏婷的吐槽心聲，已經七嘴八舌議論開了。

“三年連一百都不肯漲，還不如不發呢，寒磣人。”

“開工紅包不就是彩頭嗎？領年終獎時，怎么不見你說寒磣啊？”有人笑著打圓場。

“知足吧——起碼我們下班就是下班，不像別的行業龍頭，凌晨四點大樓燈都還亮著。”

“是啊，我都快四十歲了。因為睡眠充足又規律，經常有人以為我才三十出頭呢。”

“就是，過年紅包雖然少了點，但是項目獎金可從來沒虧待過誰。”

魏婷在一旁聽著，暗暗點頭。

她突然明白，為什么人人都想擠進彌賽亞工作，原來這家頂尖企業真正尊重著員工的生活質量和工作價值。

-

手背上的燙意揮之不去，不停地干擾著楊以崇的思維。

他突然駐足，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的曹立軒險些撞在他背上。

“您怎么了？”

“手。”

楊以崇薄唇輕啟。如墨的黑發被冷色調的燈光鍍上一層冷芒。

“手怎么了？”

曹立軒對楊以崇的說話方式習以為常，“是誰剛才小心碰到了您嗎？我會讓他們注意點的。”

楊以崇有很嚴重的潔癖，和人握手后，都會拿出消毒濕巾擦拭手指。

不與人吃飯、袖口要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就連他的公寓里飄得都是淡淡的酒精味。

“現在你來握著我的手。”

“啊？”

曹立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后巨大的欣喜將他淹沒。

楊以崇竟然主動要和他握手？

楊以崇是誰？學術的神話！生物科學系的頂級天才！

曹立軒做了他兩年的助手，至今都沒有挨到過楊以崇的一片衣角，而現在，楊以崇竟然主動開口要和他握手？

“但是，我剛摸了紅包袋子，還沒有消毒——”

“快點。”

楊以崇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曹立軒猛地咽了口唾沫，手忙腳亂地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掌心，哆嗦著握上楊以崇的手。

一秒。

楊以崇迅速收回，從口袋里掏出消毒濕巾，擦拭著被曹立軒觸碰過的每一處。

沒有和魏婷握手的感覺。

楊以崇走遠了，曹立軒還呆立在原地，舉著自己的右手，嘴唇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他再也不想洗手了！

-

加密過的手機閃爍，楊以崇推開厚重的隔離門，左手將手機貼至耳畔，右手去解白大褂的扣子。

正值正午時間，實驗室外的走廊空無一人。

“楊教授，您現在方便通電話嗎？”電話那傳來林瀾溫和沉穩的嗓音。

“方便的。”

“聽說B-01的血液樣本有了突破性進展？”

“是的。”楊以崇話不帶一絲起伏。“所有受試體存活率100%，沒有排異反應。理論上，她的血液可以穩定任何哺乳動物的造血系統。”

短暫的沉默后，林瀾的呼吸都錯亂了一下。

“......這是個重大突破！”

她話音變得更慎重了：“楊教授，考慮到后期實驗的安全性，上級建議將實驗室整體轉移到軍事玄武基地。那里有更完善的隔離設施，也能提供更好的資源支持。”

“現在不行。”

楊以崇灰冷的眸子直視前方，卻又不聚焦在具體事物上。

“實驗體目前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

林瀾對楊以崇說話一向客氣。“我理解，所以想先聽聽您的專業意見。如果現在轉移風險太大，我們可以適當延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