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雨不是沒有情商的傻子。
斐文頃,19歲,國會最年輕的司法委員會的參議員,監督最高法院提名和司法改革。
其父是參議院議長,現任副總統,母親亦是政治世家出身。
斐文頃出現在新聞里的形象永遠一絲不茍,看著親切,卻帶著上位者的矜貴和聯邦政府的威嚴。
像斐文頃這種級別的人,應該是在家與家人團聚,享受私人時刻,可此刻——偏偏出現在朋友女朋友的家里。
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那魏婷呢?
陳春雨觀察著魏婷,發現她的耳廓在冷白的燈光下紅得如此明顯!
“春雨,橘子汁都滴到褲子上了.......”
魏婷的聲音打斷了陳春雨的思緒,她回過神來,赫然發現自己的白褲子上滴了兩滴橙色的痕跡。
下一秒,她突然站起。
“婷婷,我想洗澡換身衣服睡覺了,你給我找一下洗漱工具吧!”
魏婷愣了一下,隨即跟著站起來。
前頭的陳春雨走路速度很快,像是在逃離野獸的圍獵。
沙發上的斐文頃微微挑眉,黑眸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光亮,吊燈的光落在他濃長的睫毛上,投下一片莫測的陰影。
魏婷進了客房,打開衣柜,“洗漱用具都在這里,都是新的.......”
“婷婷,你跟我說實話,斐文頃跟你到底是什么關系?”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魏婷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我也沒想到他會在除夕夜過來.......”
魏婷視線飄忽,并沒有害怕斐文頃的反應,甚至有些習以為常的平靜。
陳春雨明白了,陳春雨震驚了!
斐文頃家世顯赫,前途不可估量,可關嘉星又豈是池中物?她在莊園做事時,親眼見證過關嘉星的暴戾兇殘,那樣眼高于頂的危險男人卻在飯桌上親手替魏婷拆殼剔刺。
能將兩個這么優秀的男人同時拿下,魏婷真是太厲害了!
“我懂了,婷婷,你真牛,我要向你學習。”
陳春雨拉著魏婷的手,在她無措的目光中放在自己的胸口,像是鄭重宣誓那樣:“你放心,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無條件地、永遠地支持你!”
魏婷怔怔地看著她,肩膀微微抖動著,唇角的笑意異常柔軟。
“嗯,我相信你。”
從客房出來,魏婷看見斐文頃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身影被冷光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輪廓。
他背影挺直,卻不顯僵硬,整個人如同水墨畫里走出來的——多一分則濃,少一分則淡。
忽然,斐文頃回過頭來,如寒潭的目光定在魏婷身上,像是被野獸在暗處鎖定,讓她瞬間身子繃緊。
魏婷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強迫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要回去了是嗎?我送你。”
斐文頃一向知文守禮,這句話的潛臺詞他一定懂。
聽到這話,斐文頃眸光微動。
他知道關嘉星這段時間在奪權,這么重要的日子,關嘉星必須回去扮演一下孝子。
而唐天勤的父母再溺愛他,也不會讓他這個時間去打擾別人家庭。
這是斐文頃難得的機會。
但更多的還是昏頭了。
斐文頃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自嘲,轉瞬即逝。
斐家極其重視傳統日子,本該是闔家團聚的時候,他卻離了席,只為在魏婷心中爭奪一處位子。
愛一個人,從一開始就注定無法回頭。
他也不會回頭。
光線將斐文頃的清冽的面孔照的一覽無余,更讓魏婷看見了他眼底燒著的一簇暗火。
魏婷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就聽斐文頃開了口。
“徐放那邊你放心,我讓人看著呢。如果關嘉星有意想處理他,我會告訴你的。”
魏婷眼睛微微睜大,目光在斐文頃臉上來回掃視,“......你為什么這么說?”
難道斐文頃也調查過她?
“并不是。”
看穿了魏婷的想法,斐文頃唇角緩緩牽起一抹弧度:“上次參加宴會時,偶然聽到他喝醉后的胡話,說.......總有一天要把徐放弄死,我才知道徐放是你的前男友。”
“我也勸了他幾句,但是你也知道,關嘉星執拗起來,誰也勸不動,第二天我也不想在他面前提這事,讓他想起來,平白給徐放惹去麻煩。”
斐文頃將沒發生過的事情說得跟真的似的。其實也差不離。
魏婷知道斐文頃是在挑撥她和關嘉星的關系。
但她知道關嘉星的性子,這些肯定是關嘉星真正想做的。
“他真是......”
魏婷指尖按在太陽穴上揉了揉,低聲咕噥。
占有欲這種東西,是甜蜜的負擔,但太多就變成窒息。
而人的性格早已固定,不是朝夕之間就能變的。
那斐文頃呢,就不嫉妒嗎?
“謝謝你,文頃。”
魏婷坐回沙發上,抱著枕頭,睫毛微垂,眸光流轉。
關嘉星掌控欲不正常,斐文頃的大度也不正常。
他只是想當她男朋友,又抓住了自己在意的地方,和關嘉星對比,想讓她心軟。
關系還沒確定,所以他才會這么體貼好用......
不過是去了個姓氏的叫法,就讓斐文頃挑起了眉。
魏婷還挺在乎徐放那小子的啊......
西裝褲料摩挲過她的長褲,斐文頃不動聲色地在她身邊坐下。
冷冽的沉木香透著淡淡的雪松尾調,這個距離,有點過于微妙了。
魏婷脊背倏然繃緊,咽了口唾沫。
明明剛才還想著要一直吊著斐文頃,但真當他靠過來的時,男人極強的存在感讓她想起那個夜晚。
斐文頃不吃骨頭,他只食肉。
“看電視吧。”
低沉的男聲就在她耳邊。
他的手掌卻帶著滾燙的溫度,沿著她的脊背緩緩下移。
魏婷怕癢,整個人身子一抖,下一秒直接被斐文頃加重力度的手扣住腰肢,跌入他的懷抱。
那股雪松清香一下變得濃烈,她耳廓挨著他厚實的胸膛,隔著層薄薄的襯衫感受著他那沉穩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你有點冷,我抱著你吧。”
懷中的女孩沒有任何反抗,安靜地窩在他懷里。
斐文頃凝視著魏婷微微泛紅的耳尖,一向沉寂的心湖泛起了漣漪。
魏婷終于肯接納他了。
但答案,斐文頃要親手確認,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