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雪和胡爭押著他們，緩慢走向那片漆黑的邊界。

隨著距離拉近，照玉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邊界，而是一道直通天際的黑色瀑布。

濃稠的黑暗如同實質般從虛無中傾瀉而下，邊緣處不斷扭曲蠕動，就像被病毒侵蝕的數碼圖像，又像是這個世界突然出現的致命bug。

靠近時，她甚至能聽到細微的“滋滋“電流聲，仿佛程序正在崩潰。

“走！”身后的人粗暴地推了她一把。穿過黑色帷幕的瞬間，照玉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滲入骨髓。

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一滯，頭頂只有一片虛無的黑暗，卻詭異地被地面上密集的探照燈照得亮如白晝，這里與外界有種巨大的差別，這種差別，照玉一時間說不上來。

臨時搭建的鐵皮屋雜亂地散布在焦土上，像一塊塊生銹的補丁。

不遠處卻還有著潔白的高樓，像城堡一樣，與下面的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又來三個！”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快步走來，油膩的臉上堆滿笑容，“檢查過了嗎？沒異能吧？”

懷雪冷漠的答道：“查過了，都是普通人。”

壯漢突然啐了一口：“媽的，前幾天外圍忽然出現這么多人，還想著終于有人用人，結果全是有異能的，害我們白高興一場，還折了我們幾個兄弟才搞定，真是晦氣！”

“這次多了三個普通人，我們的收成應該會更好吧。”

照玉的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腔。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對方會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前幾天，外圍，出現了很多人？

不會吧，不會是她的同胞吧。

壯漢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像是體溫計的探測手槍，叮的一聲，響了。

“77區次等公民黃照玉。”

“77區次等江奎公民。”

壯漢愣了一下：“這是，區里面的人？”

“情況緊急，首領說了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能用的人。”懷雪很淡定，壯漢點了點頭。

“也是，也是……”

又是叮的一聲：“77區優等公民王不凡。”

“這，這……”壯漢看著目光呆滯的王不凡，表情變化。

“米叔，你擔心的話，可以去上報，再決定要不要用這個人。”米雷萎靡的點了點頭，揮揮手道：

“帶走帶走，讓江桉今夜盡快培訓，最好明天就能用上。”

當鐵門在身后關閉的瞬間，照玉感到腦中的紫光倏然消散。

她踉蹌著扶住墻壁，發現這是個兩人間的鐵皮房，沒有窗戶，透著一種窒息感。

唯一的光源是門縫透進的冷光，照出角落里抱膝而坐的女人。

女人緩緩抬頭，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著不自然的色彩，當照玉的視線與她相遇時，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

“你...也是被抓來的嗎？”照玉問道，聲音在冰冷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照玉知道此人可能是他們說的培訓人員，所以故意這么說。

女人直視著她，開口說的話是照玉意想不到的內容。

“你想變強嗎，你想獲得力量嗎，你想家財萬貫，受人敬仰嗎？”

照玉難以置信：“不是，你自己都被關在這里，你還問我這些？”

“回答我，你想要嗎！”女人的身上有一種魔力，讓照玉下意識的想要回答她，或許是身上有精神類攻擊減免的原因，照玉甚至還能快速思考。

她是來培訓的，這個人是培訓她的人，她問這些明顯是想引導什么，難道怎么回答，能決定她的命運？

“回答我！”

這一次，照玉一個激靈，忍不住想把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自己表現出來。

【受到精神類技能影響，技能等級過高，無法免疫，請努力升級頭銜。】

“我不想擁有力量，我也不想家財萬貫，受人敬仰。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學生……我只想活著。”

女人愣了，她頭一次聽到這么樸素的內心想法。

“你已經活著了，在活著的基礎上，作為77區的人，你最想要什么？”

“是成為77區優等公民，還是上大學？亦或是報復曾經欺凌過你的人，或者研究特殊學科，告訴我，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照玉：……

你看我信你嗎？

再一次帶有目的的誘導，照玉有些著急，然而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她甚至控制不住開始想，作為77區的居民，她最渴望什么。

照玉對77區不了解，她沒有歸屬感，她回答不出來，她那個急啊。

作為一個剛剛畢業不久的高考生，下意識的開始把這個當成一個命題作文。

要有共鳴，還要圍繞這個題目本身。

有了！

照玉在這里唯一一次震撼，就是看到有關趙天語的報道。

如果她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最想做的應該是……

“我想成為趙天語將軍那樣的人！”

“你認識趙天語！”

“我看到了一個報道她事跡的報紙，對她很佩服。”

“她英武，果敢，是在世界變革之中，脫穎而出的女將軍，她曾經發誓，要守護77區，即使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后來她也為此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家族，那時她還很年輕，許多人都為她感到可惜。

或許這樣的行為，在很多人看來，太傻，可是任何世界的變革，在最開始，都需要前仆后繼的信仰者。”

“我想和他一樣，成為人類前進的先驅者，只有這樣，我才不會在生命走到盡頭時，回首我的一生留下悔恨和遺憾。”

照玉一口氣答完，女人瞳孔地震。

她震驚的看著照玉，眼神里閃過一道光，一道波動穿出鐵盒子外，似乎正在傳遞什么。

回答完畢的照玉，冷汗掉了下來。

要是她沒記錯，趙天語的勢力好像全都沒了吧，不然77區里面那群人也不敢做那樣的事情。

完了，完了！

要是這些人是趙天語的仇家，她要完蛋了！

照玉目光呆滯，大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神情冷漠，拿著一個充滿了紅色液體的針筒，照玉咽了咽口水。

她，她好害怕啊！

狗系統，救我！

照玉欲哭無淚。

那女人伸出針筒，照玉哆嗦了一下，她愣了，她剛剛在做實驗，太急，忘記把針筒放回去了，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她把手一背，換了一只手。

“你好，我叫江桉，是77區派遣潰界邊界編號F6異能小隊的隊長。”

“歡迎來到77區駐守潰界的異能分部！”

不是，要殺她嗎？

照玉干巴巴的說道：“黃照玉，77區普通居民。”

女人雙眼放光的牽住她的手，激動的說道：“照玉同學，組織，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