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飄飛而去的無數書頁,紛紛化作光點逸散而去,融入天地萬物。
柳氏祖地之中的無數楊柳亦是在這一刻,突然全部停擺,繼而嫩綠漸去,晦暗慢生。
“這,這是怎么了?”
“難道有人坑害我們柳氏?”
柳氏子弟慌亂不停。
柳原則是怔立原地。
祖宗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們錯了嗎?可這怎么會有錯?
這可是柳氏從凡俗變成仙門的千載良機啊!
怎么可能眼睜睜放過!
這般情況下莫說是百來賤民性命,就是百十個族中子弟也得舍上去啊!
所以我們怎么錯了?
您怎么能說我們錯了?!!!
“祖宗,祖宗?!”
柳原想要抓住那老人背影質問到底,可一回頭,卻從那越發實相的老柳中穿了過去。
而那老人柳原亦是沒能抓住的眼睜睜看著他消失于無形。
愕然之下,柳原只能呆呆的看著自己抓空的手。
看著那消失的老人,金色巨龍微微低頭看向了杜鳶。
杜鳶也長長一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搖搖頭后,杜鳶朝著柳原問道:
“百年文運,一朝散盡,所以,我問你最后一次,可知錯?”
這驚醒了怔立的柳原,他猛然回頭,然后惡狠狠的指著杜鳶說道:
“是你,是你施了什么邪法對與不對?這一切其實都是你的障眼法,是與不是?”
人是不能犯錯的,特別是這種一眼就捅了一個天大窟窿的大錯。
杜鳶沒有多言,只是一字一頓的最后問了一句:
“可,知,錯?”
柳原猛然揮手道:
“我說了,我沒錯,柳氏更沒錯!!!”
杜鳶再不開口,金龍隨之而上。
而那柳原,他說出這句話后,便聽見耳邊響起細細簌簌的聲響,下意識循聲抬頭。
卻見,頭頂老柳也如那無數書頁一樣化光而消。
隨之還有那騰空直上的金龍張開巨口俯落而下。
將他和老柳悉數吞入腹中。
這嚇得臺上眾人奪命狂奔。唯有柳原怔立原地,不動分毫。
隨著金龍落下,來不及跑出去的人全都驚訝發現自己居然分毫無損。
左右看去,發現其余人也是如此,只有那顆顯化在公子身后的老柳隨著金龍一并消失。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到底怎么了。
這搭建在校場之上的高臺當即垮塌而去。
將呆立不動的柳原和來不及逃竄的塢堡帥以及老道士一并掩埋了下去。
柳氏氣運已失,第一個首當其沖的就是這柳原!
看著漫天飛舞的煙霧以及巍然不動的杜鳶。
四周的兵丁們了愣了片刻,就悉數哇哇叫著逃了。
塢堡墻頭之上,剛剛還暈死過去的頭領,一聽到動靜,馬上麻溜的從身下摸出一捆不知何時藏住的繩索甩下,繼而跟著逃竄的人群一并溜之大吉了。
邊跑還邊扔掉往昔寶貝不已的盔甲減負。
直到看到暈死的頭領都丟盔棄甲的跑了,墻頭上的其余兵丁方才如夢初醒的跟著逃去。
在高臺垮塌激起的漫天灰塵之中,杜鳶信步上前。
無數灰塵一經遇上,當即分化開去。
給杜鳶讓出了一條只是凌亂的路來。
順著走到垮塌的高臺中,杜鳶一眼就看見了胸前插了一塊碎木頭,已然是進氣少出氣多的柳原。
凝視片刻后,杜鳶搖搖頭道:
“邪魔道哪里會是仙路呢?既然死不悔過,那也就別怨柳氏門前再無出路了。”
直到此刻,柳原方才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他伸出手,想要對著杜鳶說點什么。
可喉頭只能冒著血水嘶嘶作響,再也蹦不出一個字來。
不過杜鳶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是知錯了,悔過了。
可這時候才知錯,算什么知錯呢?不過是知道快死了而已!
所以杜鳶搖搖頭道:
“晚了,晚了。”
柳原喉頭血水狂出,身體抽搐不停,最終不過幾息便是一命嗚呼。
死狀凄慘,滿眼不甘,看來的確不是知道錯了,只是知道快死了而已。
再來一遭,也不會有變。
旋即,杜鳶掠過他的尸首,走到了那老道身邊。
對方沒啥大事,只是被一根粗壯橫木壓在了下面動彈不得。
看見杜鳶過來,他急的不行,想要掏符,卻發現手也壓著動不了。想要叫人,卻發現其余人早就嚇跑了。
因此,他只能厲聲喝道:
“小子,我承認你有點道行,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背后可有虎神爺!你現在回頭還能活命,要是虎神爺來了,你可就沒命了!”
見杜鳶不為所動,依舊邁步而來,他急的差點哭出來道:
“爺爺,爺爺,小爺爺,我錯了,我真錯了,但我說的也是真的啊,您再不跑,虎神爺一過來,您就跑不了了!您犯不著拿您這金貴的命和我這一條賤命過不去啊!”
杜鳶這才是好笑道:
“除惡務盡,所以,我先除了那老虎,才來的你們這邊!”
這話說的老道一愣。
隨即無數絕望涌上心頭,但他還是不愿就此西去,依舊是掙扎著說道:
“等等,就,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傷我,柳公子已經被你打殺了,你,你要再把我也殺了,威王那邊你肯定過不去的!”
“威王知道嗎?老厲害的一尊大神了!你不怕虎神爺,你也得怕他啊!”
杜鳶越發笑道:
“那個勞森子的威王也被我打跑了,再就是,過一陣子,我自會親自登門拿他問罪。”
這讓老道瞬間愣在原地,整個人都仿佛被定住一般。
許久之后,方才道了一句:
“如此說來,我今日是死定了?”
明明才攀上高枝,眼瞅著就要飛黃騰達了。
怎么就一下子全沒了呢?
正萬念俱灰間,突然聽見那人道了一句:
“不,不是今天。”
“嗯?!”
老道不敢置信的看著杜鳶,卻見對方說出了讓他毛骨悚然的一番話:
“你還沒看出來嗎?老天爺的意思就是讓你一個人在這兒慢慢悔過,慢慢受罰啊!”
這一刻,老道幾乎感覺自己的喉嚨都給驚恐堵死。
是了,是了。他手中的救命符篆看似唾手可得,可他卻被橫木壓住動彈不了,所以他已經是一個看著隨時都有希望逃出去,但卻早就定了天數的死局啊!
活人作倀,哪能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