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駭得眾鏢師肝膽俱裂!
撞邪了!真撞邪了?。?!
驚呼炸起,眾人避如蛇蝎,踉蹌而退。
唯有一人例外——正是白日里屢與鏢頭搭話的那位。驚懼到了極處后,反倒激起一腔血勇!
“孽障!吃你爺爺一刀!”
他目眥欲裂,口中爆出怒喝,腰間鋼刀已化作一道寒光,傾盡全身之力,朝著那無頭卻兀自挺立的邪物腰間狠狠劈去!
這一刀下去,便是碗口粗的硬木,他也自信能一刀兩斷!
那邪物竟也不閃不避,任由他來。
唰!
下一瞬,出刀鏢師瞳孔驟縮,臉上血色瞬白——他那使出了全身氣力的鋼刀,竟如劈空一般,毫無阻滯地穿過了這孽障的身體!
根本就是未傷分毫!
‘我先前里分明還從他手中接過那壇濁酒?。?!’
心頭駭然剛剛閃過,劈空帶來的巨大慣性就讓他整個人收勢不住,狼狽不堪地向前栽倒!
落地之后,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腿腳,他慘叫一聲后,便是趕緊朝著旁邊滾去。
顯然一刀之后,他就在沒有了一絲膽氣還敢與之一搏。
這般狼狽姿態,引得邪祟“咯咯咯”尖笑起來,端的是快意非常:
“嘻嘻嘻!對啦對啦!這才像樣嘛!我就愛看你們這副嚇破了膽的可憐相!”
滾落的腦袋在地上不住譏笑,那無頭的身體更是捧腹而對。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幾乎將剩余鏢師的筋骨都抽了去的徑直癱軟在地。
“大哥,跑吧!??!”
喊出這一聲后,幾人掙扎著欲從地上爬起,奪門逃命!
然而剛一抬頭,心便沉到了谷底——那大門居然不知何時便已死死關上,無論沖上前去的他們怎么用力都是拉扯不開。
這讓那邪祟看的越發咧嘴而笑。
但隨著他視線落在鏢頭身上后,它就不滿的問道:
“你不怕嗎?”
原來這鏢頭居然從始至終端坐在側。哪怕此刻它問了這話來,也還是不為所動。
這讓它分外惱怒,直接大踏步上前道:
“好好好,你既然不怕,那我就第一個吃了你去?。?!”
“如此,也好讓我看看你這皮肉是不是也和你膽子一樣硬氣!”
可剛一靠近,就見對方猛然低頭對著手中火折子忽的一吹,驚起大片火星之時,更是悍然抽刀在火上一過。
隨即隨著一聲“無量天尊”的呼喝響起,那鋼刀便是劃過了它的腰腹。
這讓它分外好笑道:
“你這蠢貨,還以為區區凡俗刀兵,能夠傷到”
話音未落,這邪祟就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腰腹。
怎么被砍開了???
一道平滑的裂口,赫然在它腰腹之上顯現!
啪嗒一聲,本就尸首分離的邪祟,竟從腰腹處再次斷開,頹然摔落在地,徹底化作了三塊!
那三塊殘軀在地上劇烈地抽搐、扭曲,好似離水的活魚。不過眨眼功夫,便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淡化,最終湮滅無蹤!
隨著邪祟的徹底消亡——
眾人又見眼前景象猛地一晃!緊接著,整個驛站仿佛水中倒影被投入巨石,開始劇烈地波動、扭曲、變形!
僅僅數息之后,整個驛站便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片荒涼死寂的亂葬崗!
冷月凄清,荒草萋萋,殘碑林立!
他們方才踩踏、倚坐的,哪里是什么桌椅門檻?分明是冰冷硌人的墳頭石,以及刻著陌生名諱的他人墓碑!
再猛然回頭——
更是看見攔著他們的大門已經變成了一條條交織一起的粗臂藤曼!
居然從伙計到驛站都是這邪祟迷了他們的眼去!
“鬼,鬼迷眼?!”
一個鏢師臉皮都抽搐著的從牙縫里擠出了這么一句來。
而另一個則是又驚又喜的說道: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我們先前故意只吃了自己帶的干糧豈不是躲過一劫?”
一聽這話,最開始拔刀的鏢師猛地一個激靈!立即循著記憶,霍然扭頭望向那所謂的“后廚”方向——
先前摸過去看見的饅頭,蔬果,此刻早已變成了樹葉和蟲蛇!
在一看那些酒壇子,分明是一灘腥臭渾濁、還漂浮著爛葉的泥水!
“嘔——!?。 ?/p>
之前親手從“伙計”手中接過“濁酒”的鏢師,此刻目睹此景,胃里頓時翻江倒海!他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
這讓眾人看的又心疼又后怕,險些步了對方后塵!
還好他們聽了大哥的話。
對了,大哥!
想到此處,余下鏢師無不是滿心敬佩的看向鏢頭。
今晚若非大哥臨危不亂反殺邪祟,他們怕是全都要交代在這里。
在一看去,只見他們大哥還是杵著刀端坐在哪墳頭石之上。
端的是個威風凜凜!
看了就讓人放心無比。
可才看了過去還沒多久呢,就聽見他們大哥顫抖著說道:
“諸位弟兄,快來扶我一把!我,我腿軟!”
眾人這才恍然,感情他們大哥也是怕了啊。
趕緊上前去扶,待到幾人緩過勁后。
他們又急忙叫醒了還在前面墳地里熟睡的新娘子一行。
對方一起來也是看著四周駭然無比。
好在有鏢頭他們作為主心骨,加之聽說邪祟已經被誅。
故而才沒有亂作一團,并急忙帶著新娘子滿心后怕的匆匆離開了此間。
在路上,看了一眼還想要吐的兄弟,鏢頭問了一句婦人道:
“這位夫人,你們沒什么事情吧?”
對方連連擺手,滿是慶幸和后怕道:
“沒有,沒有,幸虧諸位鏢頭及時誅殺了哪邪祟,不然怕是真的要丟了性命在這兒!”
鏢頭只得斟酌著說道:
“我,我是說別的,比如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的地方?沒有,沒有?!眿D人奇怪回頭看著鏢頭,“可是有什么不對?”
鏢頭擺手道:
“沒沒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快快出發離開此地,前面不遠我記得有我們兄弟日前住過的茶棚。放心,那邊沒問題的!”
既然沒事,那還是別說了。
大喜的日子遇上這些本就晦氣,豈能再讓新娘子一行繼續泛著惡心。而且新姑爺那邊又會如何去看?
再三斟酌下,鏢頭便是使了個眼色讓兄弟們咽下這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