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有修為高深的修士被驚動,但是私下查探,卻發(fā)現(xiàn)白云觀雖然行事高調(diào),但是確實沒有對民間造成什么影響,倒是給天下的修士們都明確了價碼,一些云游的修士在民間行走,驅(qū)邪之后也會得到相應的報酬,有人說白云觀毆打同道,但是有人發(fā)現(xiàn),如果是去借宿討口飯吃之類的,只要說話客氣一點,人家白云觀也以禮相待。
如此一來,還真不好判定白云觀究竟是正是邪,時間一長,修士們甚至都集體默認了白云觀的存在。
不過有一人倒是在為此努力,蕭云澈卷土重來,靠著那個從天而降的神物,他屢次得手,修為也大漲一截,最關鍵的是他抓住了在行善的玄塵。
白云觀的名字響徹大荒,他心中憤怒,誓要報仇。
但是他找不到盟友,哪怕找到了也只是一些喊著口號,到頭來卻裝死的家伙們。
蕭云澈詢問那個神物,神物說,白云觀妖氣沖天,想來是被妖物影響了,只要他能利用玄塵便可打開局面。
如果是原來這還真不好說。
但是當他挾持著玄塵到了白云觀,卻只看到一個嗑著瓜子的人坐在門檻上,仿佛正在等他。
“就是你!上次你居然辱我!今日我來報仇了!”蕭云澈認出了方知意,他左顧右盼,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
“哦。你憑什么?”方知意嗑著瓜子,根本沒有正眼看他。
“憑這個老東西!哈哈哈哈,這是你的師兄吧?”
方知意斜眼一看:“是,所以呢?”
“所以...”蕭云澈有些呆愣,這跟神物說的不一樣啊。
“師兄,看你那倒霉樣你又去做好事了對不對?窮極一生就為了擺脫一個邪修的出身,難怪你的道心破碎啊...”方知意站起身拍打身上的瓜子皮,“你死了之后,我給你刻個碑,特別注明邪修兩字,如何?”
回答他的是玄塵的嘆息聲。
“你,這是你師兄!”蕭云澈有些傻眼。
“師兄了不起啊?他的三個徒弟都不在,另外你一口一個邪修的,你聽說過哪個邪修在乎人質(zhì)的?嗯?”方知意拍拍手,身后緩步走出一只黑貓,它每一步,體型便大一分。
蕭云澈有些慌,這不對啊,但是下一刻,他察覺到左右也有東西靠近,左邊是一條巨蟒,右邊則是鳥嘴妖物,往后一退,撞在了什么東西上,蕭云澈緩緩抬頭,一根樹枝探下:“這公子好生無禮,都撞到奴家身上了。”
“樹,樹妖...”
“討厭啦,人家是桃花妖。”
蕭云澈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施展起了自己的手段,但是下一刻,他突然看見一根黑色的物體飛速竄到自己身邊,然后懸浮在自己肩膀旁的神物被卷走了。
“修士養(yǎng)成系統(tǒng),呸,不好吃。”小黑嘟囔著。
方知意沒有意外:“現(xiàn)在他就廢了?”
蕭云澈突然指著方知意:“你!你居然能看見我的神物!”他記得,這東西別人是看不見的。
方知意聳聳肩:“這人瘋了,別打死了,打個半死就行。”他轉身進了白云觀,今天為了這個傻缺可是耽誤了半天營業(yè),罪過罪過。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會看見...”蕭云澈一時有些害怕,然后背上就重重挨了一擊。
“討厭,公子,你怎么還往后退。”他差點吐出血來。
白云觀中跑出來三個身影:“師父!”
玄塵呆愣愣的看著三個徒弟,他們似乎都變了,但是又沒變。
蕭云澈自那天就消失了,聽弟子說,在不遠的城里見過一個長得像他的瘋子,成天在水溝里,破缸里尋找他的神物。
江沐白領了師叔的令,代表白云觀游歷四方,主要是交流,順便給那些同道送送禮之類的,師叔說這叫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大師兄是棒子,自己就是甜棗。
果然效果很好。
師父自從回來之后不再出門,而是經(jīng)常待在在后院,他總說自己修不成正果,不如照料一下花草也好。
年齡漸長的江沐白某天突然明白了,師父窮極一生做善事是想要拋掉自己邪修的身份,而師叔完全不在意是不是邪修,他覺得只要隨心就好,什么出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做什么。
下山的時候江沐白經(jīng)過了王老三的墳,墳頭已經(jīng)雜草叢生。
他的弟子問道為何這個墳頭沒有人來祭拜,江沐白笑道:“這人是自己找死。”
就在那年,王老三吃了虧但是因為懼怕師叔手中的妖物也不敢聲張,他不知道師叔轉頭就放走了那東西,幾個月后王老三的老婆再次生下一女,王老三提著孩子又去了那個池,但是這次他并不走運,等待了他許久的妖物把他拖下了水。
江沐白打聽過,草草埋葬王老三后,他的老婆抱著女兒走了。
白云觀現(xiàn)在名聲響亮,從那些人口中養(yǎng)妖物的邪道觀,逐漸變成了連妖都可以度化的圣地。
師叔說得對,只要你的聲音夠大,拳頭夠強,就沒有人能在你面前說三道四,他們甚至要來巴結你。
大師兄現(xiàn)在繼承了道觀,師父成天抱著那只貓妖四處溜達,而師叔,他在某一天收拾了行囊離開了,小青老黃桃花那些妖物也跟著他走了,根據(jù)師叔說,他要渡劫,這點江沐白是相信的,因為師父回來之后那幾天,師叔待在哪,就有雷劈在哪,每次師叔都能逃脫,也是很厲害。
大師兄當時說,看來做邪修也不能太過分,他們深以為然。
師叔走后,后院一時安靜了下來,他經(jīng)常聽見師父嘀嘀咕咕的罵師叔。
只不過師叔把師爺?shù)呐莆涣粝铝耍菐煾钢荒闷饋砜戳艘谎劬椭溃@牌位是師叔自己寫的,但是師父并沒有生氣,而是鄭重的把那個牌位供了起來。
大師兄完美理解了師叔的一套理論,雖然他還是一臉淡漠,但是做事卻是有分寸得多,也許是師叔挨雷劈的樣子震住了他,天雷畢竟比他搓出來的雷法強了太多。
二師兄則是去了其他地方,因為白云觀的弟子逐漸變多,所以在其他地方也開設了白云觀,甚至邀請了許多同道入住,二師兄幾乎忙得腳不沾地,師叔還沒有走的時候就贊揚過二師兄,說這叫擴大影響力。
其實江沐白覺得這個影響力已經(jīng)夠了。
“師父。”一名弟子抬頭問江沐白。
“嗯?”
“之前你說的,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弟子愚鈍沒有想明白。”
另外一名弟子搶話道:“師弟,你也太笨了,這話的意思就是,父母健在的時候,不要隨便出遠門,出門也要告知父母,讓他們放心。”
江沐白張了張嘴,但還是忍住了,師叔說過,現(xiàn)在天下太平,還是不要打打殺殺了,應該學一點更有用的東西。師叔給他留下了一本手寫的“圣人語錄”,但是上面的解釋卻是跟師叔所說的完全不同,倒是合理了許多....恍惚間他看到了師叔的臉。
假如師叔沒有出現(xiàn),自己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