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白很是懂事,他知道師父是個好人,肯帶自己回來,所以幾乎每天掃地打水的活他都做了,這樣大師兄和二師兄便有更多時間去做師父布置的功課了。
江沐白抬頭看著眼前白云觀那兩扇松松垮垮的大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壞掉,不過大師兄說他會想辦法修一修的,只是暫時沒有借到工具。
正在思索著,門被一腳踹開,破舊的門板撞在墻上,一片青瓦被震得落了地,發(fā)出了一聲脆響。
江沐白有些呆滯,看著一個穿著破爛的人滿臉怨氣的走了進(jìn)來,看上去像是逃荒的,他趕緊迎上去:“施主你有事嗎?上香還是....”
對方只是看了看他,然后深吸了一口氣:“玄塵你個老東西給我滾出來!”
江沐白嚇愣了,一是眼前這個中年人的氣勢很足,二是,他是不是在叫師父滾出來?
大師兄和二師兄先后走了出來,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人,江沐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后一道清瘦的身影從一間房中緩步走出,師父來了。
只見師父看著眼前之人,眉頭輕皺。
“讓我好找啊你,你懂不懂什么叫云游?你是來落戶了是吧?啊?”那人叉著腰,氣勢洶洶的樣子。
師父深吸一口氣:“師弟,別來無恙?”
此言一出,院子里幾人都看向了那個像逃荒一般的人。
“就不樂意聽你說話,真是假惺惺的,你看我像無恙的嗎?”他張開手,身上的袍子?xùn)|一條口子西缺一塊的,還有不少污跡,“有吃的沒?”
廚房里,江沐白看著這個像是逃荒者一樣的“師叔”把他們的窩窩頭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時不時還要伸著脖子往下吞咽,他覺得師叔有些可憐,不知道餓了多久。
餓肚子的滋味他是知道的,所以江沐白趕緊去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遞給師叔,師叔接過水嘴里嘟囔著什么,像是對他道謝,窩頭的殘?jiān)鼑姷玫教幎际恰?/p>
師父背著手站在一邊,眉頭緊皺,似乎不太歡迎這個師叔。
二師兄靠在門框上,不住打量師叔,而大師兄依舊是一臉的平靜。
江沐白突然意識到,如果師叔也要住下來,接下來他們的口糧也許就不夠了。
他看著師叔打了一個飽嗝,然后喝下一口水,摸著肚子說道:“什么玩意啊...我千里迢迢來看你,你就給我吃這個?”
江沐白有些發(fā)愣,這就是以前自己聽人說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吧?
師父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師叔笑了:“我神機(jī)妙算。”
師父只是嘆了一口氣,但是看過幾個徒弟,他似乎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轉(zhuǎn)而說道:“來,拜見你們的師叔。”
江沐白和兩位師兄都乖乖的對師叔行禮,他看見師叔似乎很是滿意,不住的點(diǎn)頭。
“好啊,真好。”轉(zhuǎn)頭又問,“晚上我睡哪?”
師父頓了一下:“你就在我的靜室住下吧。”
師叔毫不客氣:“行,那我可睡覺去了!回見了您嘞!”
看著師叔離開,二師兄問道:“師父,以前怎么沒聽過你說師叔的事情啊?”
江沐白也好奇的看著師父。
師父只是搖頭:“自從你們師爺死后,我就外出了,跟他幾乎沒有聯(lián)系,只是不知道他此次前來是為了什么。”
大師兄依然一副淡然模樣,江沐白看著師父離去,又看看兩位師兄。
大師兄摸摸他的頭:“沒事,晚飯我不吃,你和二師弟吃就行了。”
二師兄撇撇嘴,沒有說話。
江沐白乖巧的點(diǎn)頭。
當(dāng)天的晚飯只有他和二師兄吃,師父也沒有來,江沐白覺得有些不太習(xí)慣,但是睡醒的師叔又來了,只不過看了一眼窩頭,他就滿臉嫌棄,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低聲問道:“你們想不想吃肉?”
肉?江沐白咽了口唾沫,自己許久沒有吃過肉了。
反觀二師兄,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師叔好像有些不耐煩,江沐白感覺自己頭上挨了一巴掌:“想不想吃肉?”
江沐白點(diǎn)頭,有肉吃當(dāng)然好。
二師兄只是看著師叔,沒有表態(tài),就在師叔的巴掌要落下時,他終于點(diǎn)頭了。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師叔很滿意,抓起江沐白手里的窩頭咬了一口,然后精準(zhǔn)的扔進(jìn)了灶門里,江沐白大驚,這可是自己的晚飯!但是他被師叔揪住后脖領(lǐng)子就拖了出去,片刻,師叔又轉(zhuǎn)過頭:“那個小子,等我動手是吧?”
二師兄慌忙把窩頭塞進(jìn)嘴里,低眉順眼的跟在后面。
師叔帶著倆人下了山,到了山下,天已經(jīng)黑透了,村子里的人睡得都早,師叔讓他們倆在這里等著,他去去就來。
江沐白有些緊張:“師兄,師叔要干什么去?”
二師兄滿臉的糾結(jié):“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但是他說了一半就不說了,江沐白不知道他猜了什么。
沒多久,一個人影漸漸靠近,師叔一手抓著一只雞招呼倆人:“走啊!”說著還把手上的雞分別塞給倆人。
江沐白抱著那只不斷掙扎的雞,腦子一片空白。
師叔去偷雞了?
三人一路沉默著回到白云觀,但是師叔并沒有打算到此為止,而是指揮著他們?nèi)ケР窕鹉名}拿碗,看著他熟練的生火,然后摸出小刀給雞放血,江沐白開始想他這一路過來到底偷了多少雞。
師叔沒讓他們走,倆人也站在那里不敢動。
烤雞的香味漸漸充斥了他的鼻腔,那種香味讓他本來就沒吃飽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師叔聽見了,自言自語一聲“應(yīng)該好了”,便撒了些鹽,伸手撕下一個雞腿遞給他,江沐白有些不敢接,這可是偷的雞。
“吃!不吃一會把你們倆烤了!”
江沐白看著師叔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假話。
說真的,雞肉很好吃,只是今天這兩只雞瘦了一點(diǎn),不夠三個人分的。
師叔說,吃都吃了,吃多吃少也是一樣的,他就徹底放開了,二師兄雖然猶豫,但也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