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玉拽拽的回到屋中后,想起自己剛才的表現,覺得一切恰到好處,謝酒兒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她身上有很多男子都沒有的寶貴品質。
剛才答應自己一同前往,那這事算是沒跑了,目的達成,他心里是挺高興的,只是,怎么就感覺怪怪的呢?
為什么他會有一種自己老謀深算,不夠光明磊落的感覺,自己都這么想,那丫頭會怎么想?
然后,他失眠了。
謝酒兒在蕭瑾玉的住處睡地比自己的農家小院里還踏實。
在這里,她不需要安排任何事情,只需要享受現成的,一夜無夢好眠。
靈一等人全都在往生教內外活動,謝酒兒租的農家小院里只有歡歌一個人一臉幽怨的從天亮等到天黑,已經好幾天了,除了那天見到皇上她再就一個中原人都沒見過了。
“我果然是沒用,大家都忙的腳不沾地,連皇上都來了,肯定發生大事了。
只有我沒干的,我怎么就這么沒用了,我是不是應該干點什么?”
謝酒兒一覺醒來時,蕭瑾玉的隱衛早就打掃完了昨日的戰場,早飯也都做好了。
吃著蒸餃,想起昨日的肉餅,暗自佩服,皇上的隱衛果然非常人所能比。
里面有純打架的,跟大多數隱衛一樣,還有全能領導型的,比如穆青,還有懂岐黃之術,醫治傷員的,比如穆岐。
還有能說會道的開心果穆染,已經被她挖走了,如今再看這吃食,里面居然還有水平不亞于大廚的,可以說是臥虎藏龍了。
隱衛門沒主子吩咐的時候,安靜的像是不存在,甚至可以隱藏在各處,讓你完全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整個宅院里,一眼看上去,只有蕭瑾玉和謝酒兒兩人。
只是,蕭瑾玉看起來有些許疲憊,謝酒兒心里咯噔一下,各種猜測控制不了的涌入腦海:“皇上,你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蕭瑾玉眼睛離開手里看了一半的書籍:“沒有啊,這里不是宮里,你可以叫我名字。”
謝酒兒關注點不在這個上面:“可是我看你感覺有些氣虛,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該不會……”
蕭瑾玉及時打斷她的猜測:“瞎想什么呢?我身體有沒有問題,我自己能感覺到的,放心吧!
以后別一口一個皇上的叫了,聽著怪別扭的。”
謝酒兒吃完,自己往廚房拿東西:“頭一次聽說皇上不想讓人叫他皇上的。”
蕭瑾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京中貴女,飽讀詩書,儀態萬千,光鮮亮麗,卻沒什么自己的主見,像一具行走的空殼子。
謝酒兒倒是有主見,心眼子也不少,但她身上所有的聰慧似乎只往一處使,談起經商,滿眼放光,高談闊論。
提起生活,做吃的也是一手絕活,可是,怎么就不開竅了,在別的事情上,反應比其他人似乎還要遲鈍好些。
思索良久也沒得出個結論,只能將一切都認為是大智若愚,人嘛!總是要有缺點的,缺點明顯,性格才鮮活。
當初從西林縣離開,在京城苦苦掙扎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蕭瑾玉不止一次的回味過在謝家咀吃過的兔肉,燉的軟爛入味的芋頭都是他在京中吃不到的無上美味。
他找大廚試驗過好多次,無論大廚怎么試,都做不出當時的味道,后來,在收到謝酒兒第一封回信的時候,他似乎明白了。
也許,讓他記憶猶新的,從來都不是那鍋兔肉,也不是一塊塊芋頭,而是那個救了他一命,等不到他傷好,開始協恩圖報,一本正經的跟他索要好處,滿眼市儈,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黃毛野丫頭。
他在謝酒兒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一個人為了活著,能有多拼。
再后來,她的信件一次次刷新了自己對她的認知,北疆的良田,各州府的書院,不知從什么時候,他的王朝,處處都是謝酒兒的手筆。
京城餛飩攤前的相遇,那個臉色瑩白,去了菜色,微黃的頭發也沒了往日枯燥的姑娘,和自己認識的謝酒兒相差太大了,一時間,他忘了反應,甚至覺得是自己認錯了人。
后來每一次的出宮去慈安樓,都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因為慈安樓里有她,大順是窮了點,有人賺錢是好事情。
所以他每次打著生意的幌子,跟她能相處好幾個時辰,生意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如今,國庫里已經有一部分資金是他和謝酒兒密謀的商行賺來的。
而在謝酒兒的計劃里,如今商行取得的成就不過才剛剛開始,等到漕運業發展起來,才是一本萬利的時候。
他欣賞她經商的頭腦,在謝酒兒身上,他看到了無數種走出艱難困境的辦法。
所以,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謝酒兒并沒有他調查過的那般簡單。
時至今日,他十分確定這個姑娘身上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是別人,他定會一查到底,在他的王朝,有這樣一個神神秘秘的人,作為一國之君,他怎么睡得著。
可是如果這個人是謝酒兒,這種神秘反倒成了驚喜。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可能是京城餛飩攤前讓他耳目一新的時候,可能是一封封書信指引他走出困境,解決北疆難題的時候。
或者更早,在那個連兔肉都沒有,喝下她端過來的那碗奇奇怪怪,不知用什么熬的粥的時候。
蕭瑾玉無心追究自己什么時候動了心,但他清楚的記得,她衣衫單薄,赤著腳在立政殿夢游,被一群人團團圍住,卻沒人給她披一件衣服,穿一雙鞋時的心痛。
將人抱回榻上時,他依舊能感受到謝酒兒身上的寒氣,哪個宮女好像腦子有問題,做什么都做不好,沒人知道謝酒兒赤著腳在外面逗留了多久。
他怕她落下病根,挖出太醫院珍藏的珍貴藥材,讓太醫及時驅寒,看著昏睡不醒的謝酒兒,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