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兒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往窗子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吩咐歡歌:“你去一趟客棧,牽上馬,叫上靈一,我們?nèi)プ鞣豢纯础!?/p>
歡歌點點頭:“姑娘你稍等,我這就去叫人。”
歡歌走后,掌柜得自顧自的整理貨架,沒搭理謝酒兒,不一會兒,靈一和歡歌牽著兩匹馬過來,三人上了馬就直奔郊區(qū)去了。
到了郊區(qū),在一排排的莊子里,三人一眼就鎖定了作坊的位置,因為門口一直有人進出,相比其他莊子上的清冷荒涼,作坊里顯得既熱鬧又雜亂。
到了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里面的聲音:“這批紙分明就是皮子沒處理干凈,才暗沉粗糙的,跟我有什么關系,就是你們后池子那邊的人沒有清理好原料,憑什么我跟著倒霉,誰的責任誰承擔。”
“放屁,怎么就清理不干凈了,分明就是你抄紙沒抄好,還想拉我下水,做夢,這鍋我不背。”
“好了,再不要互相推卸責任了,你們看,這紙上面就是有雜質(zhì),所以,清理樹皮的人有責任。”
小六子拿著紙又是看又是摸的。
抄紙的人聽完,滿意極了:“我就說吧,就是他們的責任。”
小六子瞪了他一眼:“這些原料研磨的不夠細膩,所以,紙質(zhì)很粗糙。”
研磨紙張的人站在旁邊一聲沒吭,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想看看小六子怎么處理這個事。
謝酒兒走到門口,不由的停下腳步,她也想看看,在山高皇帝遠的寧州,她將所有事情交給小六子靠不靠譜。
小六子說完清理樹皮和研磨樹皮的人,又看向一旁抄紙的后生:“你是不是覺得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抄紙的人一臉無辜,當下就繃不住了:“這……您剛才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是他倆的問題,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當時拿到原料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兒。”
小六子笑問:“怎么個不對勁法?”
小伙子看小六子心情不錯,覺得自己剛才這話說對了:“我就看著顏色又暗又粗的,果不其然吧,你看,做出來就這樣了。”
小六子點點頭:“是啊,你明明知道原料有問題,你還下料,你還耽誤時間,現(xiàn)在還覺得你沒責任嗎?”
抄紙的小伙還在那里嘀嘀咕咕:“是我發(fā)現(xiàn)了,又不是我干的,關我什么事?如果因為這個就扣我工錢,未免太不公平了,這跟明搶有什么區(qū)別?”
小六子冷笑一聲,話看四周:“你們也覺得他沒有責任嗎?”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出聲,當然,小六子也沒等著有人會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你們上工的第一天,我是不是說過,拿到手的材料,要檢查,檢查合格了才可以繼續(xù)下一步程序,不要將時間浪費在有問題的原料上,是也不是?回答我。”
一嗓子吼下去,底下傳來幾聲微弱的嗡嗡聲:“是。”
小六子看向抄紙工:“你拿到原料之后,明知有問題,不僅沒有將原料退回去,反而花費時間去加工它,意義何在?做出來一堆廢品,你今日相當于什么也沒干,商行憑什么給你結(jié)算工錢?”
抄紙工低著頭不說話,小六子繼續(xù)道:“以后都是這樣的,知道你們辛苦,但是你們你捫心自問,商行給你們的工錢是不是最高的,整個寧州,哪家作坊的長工的工錢有你們高。
拿了商行的錢,就要為商行負責,商行好了,你們才能好,今日這事,抄紙的,清理樹皮漿洗的,研磨樹皮的,全都扣工錢。
以后也是這個標準,犯錯的人一定是扣工錢的,下一道程序的人發(fā)現(xiàn)并退回原料,不扣,沒有發(fā)現(xiàn)繼續(xù)加工,造成更大損失的,一律扣除當日工錢。
你們有意見嗎?”
“沒意見。”底下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小六子聽完,手一揮:“行了,都干活吧!”
謝酒兒見事情結(jié)束了,才慢悠悠的走了進去,小六子一轉(zhuǎn)身就看到院子里進來三個陌生人:“你們找誰?”
謝酒兒蒙著面巾但笑不語,小六子看著,心下狐疑:“這姑娘怎么感覺這么熟悉?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謝酒兒:“嗯,見過。”
小六子聽到聲音,先是震驚,接著就是一陣狂喜:“謝……”
一句謝姐姐還沒說出口,就被謝酒兒打斷:“不用謝。”
小六子這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東家。”
謝酒兒滿意地點點頭,旁邊的工人聽到那一聲東家,都乍起了耳朵,東家?就這么個嬌滴滴的姑娘?
“干的怎么樣?還順利嗎?”謝酒兒邊走邊看。
小六子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目前的差事于他來說已經(jīng)游刃有余了:“還好,等下個月,我們就能在錢莊開個戶頭了。”
謝酒兒點點頭,下個月就能存的住錢了,細細算來,各地作坊總共也沒開始多長時間,能有現(xiàn)在這個成績不錯了。
有的地方收的糧少些,或者沒有收糧,已經(jīng)存了錢了,寧州的糧倉和錢塘有一拼,短短兩三個月就將收糧的錢補上了,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一圈轉(zhuǎn)下來,和錢塘的作坊沒什么區(qū)別,小六子確實用心了,謝酒兒也很滿意,這小子,她果然沒看錯。
“走吧,陪我去鋪子里轉(zhuǎn)一轉(zhuǎn)。”
謝酒兒對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六子說道。
小六子看了眼工人們:“東家第一次來作坊,不講兩句嗎?”
謝酒兒搖搖頭:“沒什么可講的,寧州的事情你看著處理就行了。”
小六子受寵若驚,剛才那態(tài)度,他還覺得謝姐姐態(tài)度冷了不少,瞅瞅這夸人的勁兒,還是他心中的那個謝姐姐。
回去的路上,謝酒兒帶著歡歌,靈一帶著小六子,四人又奔著寧州市集上的鋪面走去。
到了鋪子時,剛送走了一波客人,李掌柜還在那里數(shù)銅板,看到小六子,剛要調(diào)侃他今日怎么這么積極,這么快就過來了,結(jié)果看到他旁邊的謝酒兒,就不淡定了:“你怎么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