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爐子上的藥咕嘟咕嘟一直燉著,都快熬干了,鳶兒也沒取下來,一直到最后一滴水熬干,傳來一股焦味,她才熄滅了爐子上的火。
“這藥我就不給你喝了,能挺過來,就當你命不該絕,挺不過來,那也是你的命,是西域人之幸。”
鳶兒坐在榻前,對著昏迷中的迦南自言自語:“你為了培養細作,害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沒人給我說,但我還是查到了蛛絲馬跡。
你利用我的藥水,讓往生教如日中天,長盛不衰,通過神廟的雕塑,讓你的面相,在西域人心中,成了神明的象征,當真是為了將往生教發揚光大嗎?
呵,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屬下都被你一幅為他們辛苦奔波的樣子哄騙了過去,他們對你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
而你,卻將所有人架在火上烤。
往生教也好,普通百姓也罷,不過都是你權力之路上的一枚枚棋子罷了。
你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旁人渾然不知嗎?各國王室豈會甘愿受制于人,固然你如今在民間有了聲望和呼聲,備受歡迎,但,王室手握軍隊,掌握一國所有資源,人家憑什么受你擺布?
到最后,西域還不是在你們的角逐下戰火不休,踏上中原的老路,也許這次的刺殺,就是哪國王室洞察到你的目的,打算斬草除根也說不定呢。
我不會成為你手中那把最鋒利的刀,你當真以為這兩年的冷落會讓我匍匐在你的腳下嗎?
喂你喝下至毒之藥,一來不會讓你傻,算是我們相識一場,我送給你最后的禮物。
再者,這毒藥我必須喂給你,早在我們第一次相識,為你療傷時,我便發現你身體強健,較之普通人,你身體的承受極限不夸張的說,算是逆天的存在。
這次的毒藥,雖然霸道異常,但對你來說,也不是不能克服,我又喂你喝毒藥,假以時日,若你太過分,不用別人收拾你,我的毒會讓你乖乖停下來的。
你算計了所有人,我為所有人算計你一次,不算過分吧!”
謝酒兒聽到這里,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氣,原來你知道他沒安好心啊!嗚嗚嗚,之前還以為你是個戀愛腦,我都擔心死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知道他不是個好鳥,而且也有了離開往生教的意思,怎么到后面還著了他的道呢?
謝酒兒站在一旁,喋喋不休,說個沒完,但鳶兒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話,也看不見她的人。
沉寂了一瞬,謝酒兒頹廢地低下頭:“好吧,這只是一個夢,真是個新奇的夢,新奇到我自己都知道我是在做夢。
真是活久了,什么稀罕事都能碰見,頭一次見做夢還能跟電視連續劇一樣,睡一覺,夢一集的。”
謝酒兒百無聊賴,一個人自顧自的說了會兒,看到鳶兒手腕上精致的手鐲,忍不住上前,但似乎有股力量在牽制她,她沒有辦法離鳶兒太近,便伸長了脖子,目光掃向她手腕上的鐲子,自己之前的猜測沒問題,阿南讓她帶的鐲子跟鳶兒手腕上的這個一模一樣。
有些東西是無法復刻的,她甚至回憶自己帶的手鐲就是鳶兒的那一只,聽鳶兒和教眾的聊天,這會兒的中原依舊轉亂不止,這就和眼下的實際情況有點對不上了。
中原這會兒已經安穩了一年,地大物博,只要戰亂一停,就算只有一年時間,那也將西域遠遠的甩在后頭呢。
而且,西域不是之前也發生過戰亂嗎?聽他們的談話,怎么說在西域安享太平。
想到這里,謝酒兒猛地抬頭,莫非,這個時候的西域,戰亂還未開始?
那這樣的話,時間就好推算多了。
在腦海里一一將思路理了一遍,謝酒兒剛想夸自己聰明,然后就樂了,天吶,她心好粗,竟然漏掉了最準確的信息。
上次夢境中,是迦南已經準備對付鳶兒了,具體信息她什么都不知道,這次可是將鳶兒和迦南的相識相知,從情人到反目,幾乎看了個遍,怎么沒想起來是鳶兒扶持往生教走上正軌的呢?
迦南可是往生教的第一任教主?這還有什么可推算的,回頭直接查一下,往生教是什么時候創建的,不就知道他們的故事發生在什么時候了嗎?
不過,話說她怎么回到現實世界啊!接下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看樣子,應該過不了多久,迦南就開始對付鳶兒了。
不知怎么的,她很不舒服,后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不想看到了。
謝酒兒站在鳶兒的藥盧里,感覺自己無比清醒,但就是從現實中醒不過來。
這不像是夢境,反倒像是另一個時空,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她穿到大順,魂體可是附在已死之人身上的。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她是融入到了她所在的環境的,可是眼下,鳶兒看不到她,也聽不見她的聲音,跟之前的情況不太像。
而且,她兩次夢到鳶兒之前,都沒有任何異常,不像當時考古時那樣,被玉佩帶到大順。
這情況還是不一樣的,她這次怎么就醒不過來呢?莫非她在睡夢中讓人噶了,然后又穿越到了鳶兒所在的地方,因為這里沒有合適的尸體讓她附體,所以她只能跟孤魂野鬼一樣飄著?
不是這樣吧!那也太倒霉了。
”已經四天四夜了,她怎么還不醒?你昨日不是說她今早就能醒嗎?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蕭瑾玉徹底繃不住了,直覺告訴他就是謝酒兒腕間的鐲子導致她長睡不醒的,可偏偏,這個鐲子,只有謝酒兒本人才能取下來。
太醫在蕭瑾玉一嗓子吼下去的同時,已經非常熟練的跪下來了。
其他幾個太醫即便是戰戰兢兢的跪著,也沒放過看起來比他們更害怕的劉太醫,如果眼神能刀人,劉太醫這會兒已經被凌遲了。
劉太醫這會兒是又害怕又委屈,皇上罵他就算了,同僚咋能這樣呢?他當時說那話不也是為了救大伙嗎?
如果他當時沒說,搞不好這會兒大家已經上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