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是被家里拋棄的,他們走的時候一點糧食都沒留,這些日子,我們都是靠著山上的狗尾草籽活下來 ,家里剩的也不多了,要不,我今晚給大家熬一鍋狗尾草籽粥吧!”
謝酒兒對著他們客客氣氣的回道。
“狗尾草籽那是人吃的嗎?我不信你們平時吃的是這個,你脖子上還掛著兔毛呢,睜眼說瞎話,自己吃肉,讓我們吃狗尾草。”
先前的中年男子面色陰沉,對著謝酒兒就是一通咒罵。
“這個兔子,是我哥身體好之后,去山里打獵打來的,我們已經吃掉了,這些日子,大哥養傷,我們實在餓的不行,才發現狗尾草籽能熬粥的,不是說,都餓死人了嗎,怎么還挑三揀四的。”
謝酒兒氣極,但他們人多,也不想鬧僵了。
“姑娘,別聽他瞎說,你說狗尾草籽能吃,爺爺相信你,今晚就麻煩姑娘了,有一碗熱粥喝,我們已經很滿足了?!崩险哳濐澪∥〉膶χx酒兒和蕭瑾玉寒暄。
“哼,他既然能打獵,就讓他去山里給我們打些野外來吃嘛?我孩子還小,我不吃好一點,哪來的奶水奶孩子呀!”
這時,一個滿面油光的婦人懷里抱著個不到一歲的孩子,沖著中年男子抱怨道。
謝酒兒這才發現,這群人其他的各個瘦骨嶙峋,只有男子和他媳婦身強體壯,中氣十足,抱孩子的那婦人甚至還有些豐盈。
缺衣少食的逃難路上,又要奶孩子,沒餓死已經是幸事了,這婦人身材豐盈,氣色這么好,莫非……
“打獵本就很危險,如今大雪封山,山里的獵物想必也餓瘋了,這會兒進山不是送死嗎?你男人身強體壯的,想吃肉,自己去山里打?!?/p>
對于這種貪得無厭的人,謝酒兒根本就不想搭理。
“你一個姑娘家,心腸怎么這么狠,我們趕了這么遠的路,哪還有力氣打獵,說起來我們村子離這兒不遠,都是鄉親們,讓你哥幫忙打獵怎么了?!?/p>
那婦人抱著孩子上前一步,大聲的呵斥道。
“吆,你也說了,咱連一個村子的都不是,你是個什么玩意兒,讓我哥打獵給你吃,別說沒有,就算有,我們自己不會吃嗎,給你這么個貨色吃,還不如喂狗呢。”
謝酒兒白了她一眼,又繼續道:“這么長時間,我們都是吃著野菜活下來的,既然你們看不上,那就自己想辦法吧!”
說完,便拉著蕭瑾玉準備走人。
“別走,我不嫌棄,我愿意喝狗尾草籽燉的粥?!边@時,人群中出來一個瘦脫相的女人,手里摟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男孩身上沒有一點肉,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腦袋,顯得很是怪異。
“好?!?/p>
謝酒兒看著小男孩的樣子,應了聲,接下來其他人斷斷續續的走過來,表示餓的堅持不下去了,只要一口吃的,不嫌棄。
豐盈的婦人看著其他人都要喝狗尾草籽粥,忍不住咕噥道:“一群餓死鬼,有福不會享。”
她旁邊的中年男子給她遞了個眼色,女人瞬間就安靜了,謝酒兒和蕭瑾玉都注意到了兩人的異常,相互對視一眼,什么都沒說。
見狀,謝酒兒讓他們到村長家等著喝粥,村長家有一口大鍋,走的時候不方便,沒帶走,這么多人,正好用村長家的大鍋熬粥。
“村里碗應該有很多,你們自己找碗,一會兒喝碗粥,碗給人家放回去?!敝x酒兒說完,便和蕭瑾玉回了自己家。
周氏一直站在門口,焦急的看著二人:“這都什么人???”
謝酒兒:“鄰近幾座山的村民,戰亂已經結束了,他們都準備返鄉,被大雪困住了,在我們這里住一宿,要吃的著呢,我答應用村長家的大鐵鍋給他們熬一鍋狗尾草籽粥?!?/p>
“在村長家熬,那還要帶柴火下去?!敝苁峡粗飞虾窈竦姆e雪,終是沒有說什么。
知母莫若女,謝酒兒解釋道:“娘,他們那么多人,上來肯定會亂翻東西的,萬一發現了咱們家的肉和芋頭就不好了,戰亂雖然結束了,家家戶戶沒有糧食是事實,人心哪經得起試探,我們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了,不長點記性,這點糧食我們是守不住的。”
無恙在一旁補刀:“今日煉肉煉了大半日,只要靠近廚房,就能聞到濃濃的肉香,人餓瘋了,看見吃的,不搶才怪呢?!?/p>
謝酒兒贊許的看了眼咱家弟弟:“就是啊,娘,狗尾草籽那也還是我們辛辛苦苦從山里背來,打出來的籽,他們人多,熬一鍋粥也要不少呢,我們讓出來一大鍋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p>
周氏拍了拍謝酒兒的手背:“娘明白,你比娘拎的清,自從他們逃難的時候一口吃的都不留把我們扔下的時候,娘就知道,這人呢,心就該冷一些,今日,我們還能給別人一碗粥喝,可當時,根本就沒人給我們一口水。”
謝酒兒見周氏想開了,心下也就放心了,她不放心和周氏下去,便提議讓蕭瑾玉陪她一起拿著狗尾草籽去了村長家。
今日大雪封山,不好找柴火,又捆了些家里事先囤的木柴,往蕭瑾玉面前一撂:“辛苦財神爺了?!?/p>
二人一人拿著吃的,一人背著柴火,將東西送到村長家。
對著為首的老者說道:“這些你們熬粥喝了,咬牙堅持一下,明天早一點出門,應該能趕回自己家了?!?/p>
老者苦澀的笑了笑,回到家也沒吃的啊!
“謝謝你們?!崩险邔χx酒兒和蕭瑾玉道了一聲謝,便指揮他們隊伍里的婦女們熬粥,臨走之前,謝酒兒看了眼中年男子夫婦,他們坐在不遠處,已經找了些柴火生了火,看樣子沒有要喝粥的打算。
身邊的包裹隨意的放著,里面都是些用舊衣物給小孩撕的尿布子。
“他們沒有吃的,卻不待見我們送上門的粥,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呢。”謝酒兒咕噥了一句。
蕭瑾玉譏笑道:“他們應該嘗過人肉了,你沒發現嗎?那個小蘿卜頭的娘對那對夫婦又討厭又懼怕,對一起逃難的其他人,感情似乎十分微妙。”